“投石机呢!”
“哥哥,备上了。”
瘦猴应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瞧着那身着两层重甲,跃跃欲试的王土旺。
“哥哥,俺们不若换个法子吧!
这投石机俺瞅着就心慌,万一没整好,俺们岂不要用锹子替哥哥收尸!”
“晦气!”
一声怒骂,王土旺差点没被这鳖孙叫鼻子气歪逑了。
“甚叫锹子收尸,将这投石机推近些,力道小些,将将好把某送到城墙上不好吗!非得整这起子有的没的!”
被熊了通,瘦猴缩着脖儿,不敢反驳,只怏怏瞧着林中那台庞然大物,犹自担忧。
这玩意儿能是个好相与的?便是那石头蛋儿抛出去,亦落的粉身碎骨。
然王土旺哪愿听劝,兀自抱着个大石头准备发射。
后方,自中京来的工部工匠忙前忙后,操使士卒调整投石机的抛射力度。
见他等忙得脚不沾地,瘦猴还是不放心,只他自己不敢触自家哥哥霉头,便撺掇着铁牛去劝。
铁牛心里何尝没有这起子担忧,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然而他并未寻王土旺言语,反大步走到投石机近前,叉着腰气鼓鼓的盯着这起子工部工匠。
“你们可有把握!”
这厮黑汉子又高又壮,板起脸来气势十足。
得他问,这起子工匠哪敢造次,为首的工匠上前,躬腰赔笑:
“军爷,放心哩,俺们备了十几头猪羊,待军爷们掩护俺们挨近那城壕,先拿猪羊操使。
若不成,老头子俺就是将这投石机拆了,也决计不叫都统上来冒险!”
“嗯!”铁牛佯装镇定的点了点头,随即瓮声瓮气严厉低声道:
“若实不行,了不得先叫俺坐着飞一遭!
反正俺若是出了事儿,俺哥哥决计叫尔等人头落地!”
“哎呦喂!俺的好大爷唉!您就是借俺们十个胆俺们也不敢瞎搞啊!
且将心放回肠肚里吧,俺们带着这投石机实最小号了,保管不叫都统汗毛折了!”
言道这里,他似是还怕铁牛不放心,忙补充道:
“况这江宁府城壕不过两丈,城墙也才三丈高,此番若校不准,莫要爷爷动手,俺们自个拿个绳儿牵了脖儿,自投这城壕。”
正唧唧歪歪磨着嘴皮子,前头,王土旺已经在催了。
“铁牛,你搁投石机那作甚,还不速速就位,备好钩锁,待某入城,汝要是慢了,回头老子就叫芸娘收拾你!”
“来咯哥哥!”
铁牛远远应了声,随即扭头狠狠瞪了眼这起子工匠,这才归了队列。
漆黑南门外,一队魑魇悍卒持盾顶牌,开始掩护投石机靠近。
这起子哼哼哈哈的动静自逃不过城墙上密麻眼线,不晓片刻,城墙上亦哄闹起来。
一时间,无数火把点起,南门守军拈弓搭箭,对着投石机攒射,企图阻止他等靠近;
然夜黑风高,便是惯夜战的魑魇军也无甚准头,莫说是他们了,箭簇乱飞,偶有一二撞在盾牌上,发出叮当脆响。
很快,城壕边,投石机准备就绪。
一头又大又肥的公猪哽咽着摆上抛射架子,不是它不想放声嘶鸣,而是嘴被堵上了。
随着工匠头头扣动机关,就见咻的一声,一坨黑影自城壕边发射,速度不快,直奔江宁府城墙而去。
借着城墙上的火把,外头魑魇军瞧得清晰。
只见这猪堪堪越过城墙,栽进城内黑暗,瞬息就没了生。
一旁铁牛瞧着胆战心惊,直捏着斧柄,强忍着将那厮工匠劈成两半的冲动。
而投石机旁,这工匠心虚的扫了眼周遭魑魇士卒血红泛光的眸儿,缩着脑袋怏怏嘀咕了句:
“抱歉,这...这劲道稍大了些。”
言罢,他忙自己上手,给投石机上弦,又唤着其他工匠再度架上一头肥猪。
“咻~”
又是一坨黑影飞过,这会倒是正正好好,猪精准落在城墙上,霎时间,肥猪亡命嘶吼传来。
听着动静,工匠心头一松,忙对着周遭笑出一嘴黄牙;
“嘿,叫的中气儿挺足,好兆头啊,再来!”
城墙上,守军一头雾水。
这魑魇军在作甚?!
大晚上的不睡觉,给吾等送夜宵来了。
正纳闷着,忽见一坨截然不同的黑影升空,紧接着,便听怪叫声响起。
“芜湖!”
芜湖?俺们这是江宁,芜湖还远着呢!
然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那染着血色的骇人步人甲已然落地,直重重砸在城墙上。
听着动静,周遭未瞧见的还以为又是甚夜宵送上门,然挨着近的,这会子已然吓破了胆。
王土旺一声血色步人甲,从头护到脚,手持云纹猛虎吞口大枪,脚下踩着一具被他撞得稀巴烂的尸体,悍然起身。
他精修三门绝世武学,莽牛劲扩膂力,混元一气外练皮膜腑脏,开门拳内练一口浩然气,此撞击,等闲难伤分毫!
踩着打滑血浆,王土旺悍然起身,手中长枪瞬间捅出,只将身前三四颤惊士卒串成了肉葫芦。
紧接着,他气沉丹田,放声冲城外下令:
“魑魇军听令!抛投钩锁,准备夺城!”
只一声大喝,城外回应吼声登时练成一片,隐隐绰绰间,无数猩红眸子亮起。
紧接着,王土旺单手用力,瞬间就将枪上串着的敌军悉数甩下城墙。
而周遭士卒,此事也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放声就吼:
“敌袭!敌袭!魑魇军杀上城头啦!”
这一嗓子,直叫其他瞧不见具体情况的将士吓破了胆,
甚?
怎来的这般快!
主将呢?!主将怎还不下令!
其实那是主将不下令,而是这夜黑风高的,周遭乱哄哄一片,纵是城头上的方百花将嗓子叫破,亦无多大用处;
况且,她与厉天闰皆以为王土旺会蛮力破城门,注意力全在镇门石上,那晓这厮会从天而降;
况且这方腊军本就不精锐,日战都打不明白,更莫论夜战了。
很快,一根根钩锁挂上城墙隘口,与此同时,王土旺开始无差别横扫,大枪如棍,从城墙这头杀到城墙那头,直叫城头下起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