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一队辽人精骑腰挎短弓箭矢,手持各式武器,犹自叽里咕噜叫骂。
城墙上,土哥探个脑袋,好奇的打垛口往地下瞧。
他也没甚恶意,无非就是头一回上战场,瞧见什么了都好奇,都想瞅上几眼。
“那谁,这辽人叽里咕噜讲的甚,你与某说道说道呢?”
闻言,缩着脑袋躲在墙后的老卒赔着笑,一脸为难的瞅了眼这瞧甚都新鲜的王都头。
“王都头啊,您快别张望了,这辽人弓箭可不长眼啊!”
“呵,弓箭怎奈何的了某,真当某这身枪卒步甲是纸糊的不成。莫要废话,快将这厮辽人说的甚翻与某听听。”
正说话之际,忽见城下为首辽将停了叫骂,仰头望向城墙;
城墙上,众士卒皆缩在墙后,独王土旺一人探头探脑,好不猥琐。
双目相对,这厮辽将张嘴便骂,叽里呱啦,唾沫横飞,直把土哥骂的一头雾水。
王土旺自然不是吃亏之人,张嘴就是一句问候对方家人的国骂,没承想着辽人压根听不懂关中汉家话,不为所动的同时,竟指着王土旺骂的更凶了。
这下可点了火药桶,王土旺二话不说,缩回脑袋,一把揪住老卒。
“说,这瘪犊子骂了甚?!”
老卒脸色煞白,哪里敢言,只一个劲的念叨自己听不懂辽语。
他的确不懂辽语,可戍守边关这些年,经的阵仗数不胜数,纵是听不懂大多数,一两句辽人骂人话还是能听的懂的。
就在王土旺气的跳脚的时候,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清冷嗓音。
“那辽人说要当着你的面把你娘子折成两截?怎滴,你欲如何!”
“当然是骂回来!”
王土旺头都没回,怒声喝道。
“骂回来又有何用!”
“先骂回来,再干死这撮鸟!”
王土旺无甚小说主角的静气与沉稳,他被骂了,心里不爽,立马就要骂回来,然后找机会弄死这直娘贼。
见王土旺这般凶燥,秦煜疴冷笑一声,迈步走到他对面,盯着这个身形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莽夫男人。
“你待如何骂!”
“干恁娘!辽语怎说?”
“不会!”
“那干恁奶怎说?”
“不会!”
“某同恁全家女人滚被褥子怎说?”
这一问,直接把秦煜疴问懵了,脸蓦的黑了!
这混不吝是不是在变着着法的骂自己?!
“不会!你若是再咬着下三路不撒嘴,休怪本将军现在就把你丢下去喂这辽狗!”
瞧着秦将军咬牙切齿的模样,王土旺一时竟觉着他生着小气儿的样子还挺可爱的,下一刻,土哥陡然打了个哆嗦,连连甩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会,秦将军你倒是说说,你会个甚玩意儿。”
“我又不是辽人,自会的不多。”说着,秦煜疴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你若执意要骂,我倒是有个厉害的,只是这话不能乱说,容易把辽人得罪死了。”
王土旺这杀才哪管得了这个,兀的重重点头。
“将军只管说来便是!”
“好胆色!且听我说,辽语里,尊敬的祖母读作‘主界介’,犬读作‘捏褐’。”
“主界介是捏褐?”王土旺一愣,本能觉着这话骂人没甚威力,不过难得学一句外语,怎不骂回去。
嘴里念叨两边,王土旺也不管其他,脑袋探出城墙,张嘴就骂:
“你主界介是捏褐!”
“你主界介是捏褐!”
“你主界介是捏褐!”
他本嗓门大,连骂三声,竟一下把城下辽人惊住了。
不过瞧着这辽人脸上表情,倒不像是生气,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见状,王土旺缩回脑袋,不善的瞥了眼嘴角不断抽搐的秦煜疴。
“将军,这话没甚无鸟用啊!”
“谁让你急头巴脑的!”秦煜疴憋着笑,骂了句。
“辽人语言,‘是’这种字多放在话的最后!”
谓语位于句末?
王土旺半信半疑,只再度探出脑袋,试探性的嚷了句:“主界介捏褐是?”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城下人吼马嘶,一众辽兵眼珠通红,齐刷刷盯着王土旺套着玄色甲胄的脑袋。
而为首那名辽将更是操着蹩脚的汉家语咬牙切齿的盯着王土旺。
“捏褐...攮的老悖晦,我...不杀你屠城,势不为... 奔溥西格部勇士!”
“我可去尼玛的!”
王土旺一声怪叫,顺手抄起手边精铁猛虎吞口大枪,暴起便投。
动作之快,莫说城下辽人,便是王土旺身边的秦煜疴,也未曾反应过来。
待众人警觉,长枪已然带着音爆炸响,瞬息的跨过百米距离,只一眨眼,就将此辽人胯下战马连带着厚厚的马甲扎了透穿。
裹挟一丝马血,长枪去势不止,一把扎在坚硬如铁的冻土上,竟兀自没入大半。
瞧这威力,这辽将彻底吓蒙了,面儿上待着骇然,急急跃下直直倾倒的战马,连滚带爬的窜上后方辽兵马匹,两人共骑,望风而逃。
瞧着他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背影,王土旺站在墙头哈哈大笑。
“含鸟猢狲!这不算完!下次再让爷爷瞧着你,非解了裤袋攮死你不成!”
他这话说的极粗鄙,但军中士卒偏偏就吃这套,外加他这一枪威力着实骇人,竟让城墙上的士卒纷纷大笑应和,士气大涨。
得众将欢笑,王土旺愈发得意,直站在城头扬天嚣张狂笑。
“拿绳来,老子下去取枪,还有老子的马肉,今儿大口吃肉!”
一旁,瘦猴与有荣焉的窜来窜去,只招呼人取绳子,而铁牛则寸步不离王土旺,盯着城下壮马嘿嘿直笑,叫人毛骨悚然。
军中伙食尚可,可若是敞开肚皮吃肉,就甭想了。
不过眼下秦煜疴尚在,能不能取绳下城还需他点头,只是这会子秦煜疴的心思一点不在甚狗屁绳子上,只盯着王土旺那健壮的胳膊,咽着哈喇子,垂涎三尺。
多好的肉体啊!
这等腱子肉怎就没长在我身上!
这猛将怎就生在了那天不盖、地不载、满门尽是窝囊废的理国呢!
不若生在我秦氏,也好从小研习军书,做个能文能武的大将军,圆了全族吾上下那收回燕云十六州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