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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州军营,永威将军张铎已经持续三天没有走出过大帐了。

小将叶旬每日进去送饭,见到的画面如出一辙。

身着常服的永威将军面容呆滞坐在桌案边,手里拿着的是一封信。

信上写了什么,叶旬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封信来自北苍,是北苍王的亲笔信,是北苍王身边的女剑仙送来的。

“将军,今天大操练,底下的将士们都希望看到您。”叶旬小声问。

“哦,好。”张铎张了张嘴,声音干哑,好似一把锈死了的剑拔出剑鞘。

“叶旬,你一直没问王爷的信里写了什么。”叶旬正帮着张铎穿戴盔甲,被这个突然的问题给问蒙了。

“将军,末将不需要问,有王爷和将军在,我们只会胜,不会败。”叶旬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北边战事吃紧,要咱们这边有所动作吗?”

张铎摇了摇头,“王爷要咱们南下,穿过大理,直插大莽。”

叶旬一惊,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王爷,是不是疯了?”

叶旬情急之下开口,说完意识到自己大不敬,猛地跪了下去。

“起来吧,就算王爷在场,也不会怪罪你什么。”张铎笑了笑,“我第一眼看到信,也觉得王爷疯了。”

怪不得叶旬方才口无遮拦,对北苍王大不敬,而是二十万大军挥军南下,直插大莽确实跟疯了没什么区别。

从大理直插大莽西境,路途坎坷,多半是崎岖的山路,人已难行,何况车马。

当初大莽十数万大军敢打大理,企图北上,那是因为他们吃光了随军粮草,将整个大理刮草剥皮,吸干了大理的血,这才撑住了十数万人的人吃马嚼。

大莽人为何中计,北上之图被一把大火烧光,其中重要的考量就是拖不起。

而现在,北苍王要江南二十万大军直接南下,走一遍大莽走过的回头路,跟送死有什么分别。

“将军,大军南下,粮草无以为继。”

叶旬声音很虚,他猜测是北边战事吃紧,北苍王希望江南大军成为一支骑兵,直入大莽,以解困局。

可没饭吃,战怎么打?

“王爷的信里有四个字,以战养战。”张铎轻笑。

“以战养战。”叶旬轻轻复述了一遍这四个字,依旧摇头,“将军,就算以战养战,咱们二十万大军若被截断退路,那就是一支孤军,毫无退路。”

“你说的不错。”张铎已经穿戴好盔甲,精气神焕然一新,“王爷压根就没给我们准备退路,这一去,有死无生。”

叶旬愕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走吧,去操场。”永威将军张铎大步流星,走出了账外。

十天后,沛州城四门大开,沛州大营二十万江南儿郎列队分批鱼贯而出,铠甲如雪,枪似长虹。

“这是要去哪儿打战,大莽狗不是被杀光了吗?”

“嗐,总之肯定是要去杀大莽狗,我江南儿郎好样的!”

“这战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老天爷不开眼,咱老百姓过得叫什么日子哦。”

沛州百姓于长街相望,议论纷纷,终有一人探出,跪在一匹高大璁马前,“将军,我江南儿郎,何时能归?”

将军微笑,“屠尽大莽狗,自当归来。”言罢,扬鞭纵马而去。

沛州城外,黎江之畔,杨柳依依,碧水如镜。

一身银白如雪铠甲的叶旬捧盔而立,身旁站着一位婷婷女子。

“沉壁,我得走了。”叶旬望着江面,怔怔出声。

“嗯,我等你回来。”沉壁轻轻嗯了一声。

叶旬叹息一声,“沉壁,我这次,怕是回不来了。”

沉壁却是笑了笑,“当初在龙舟上,四面大火,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王爷救了我。”

“上次在将军的大帐里,我也以为我一个肮脏的女人终于可以死了,可是你救了我。”

“活着,是很难的一件事,可死,不也一样吗?”

“叶旬,我是你救活的,我余下的日子,也只为你活着。”

“你不要死,要回来。”

叶旬眼眶湿润,转身上马,许久后,他方才催动座下马匹,“沉壁,有你等,我一定回来。”

两人谁也看不见谁的脸,两张互不可见的年轻脸庞上,皆是泪如雨下。

江南军出了沛州城,越过黎江,一路南下,在傍晚时分抵达大理国都上城。

自去年那一战之后,大莽残兵逃回上城,约有三千余。

当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气势冲天而起,三千残兵败将哪里还有守城的勇气,早已跑不见了踪影,上城百姓大开城门,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叶旬,接下来的路,咱们分开走,你领五万人打前阵,中军十万人三日后出发,还有五万人就留在上城。”上城南门城楼之上,永威将军张铎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是,末将领命。”叶旬抱拳。

“叶旬,你家是上城的,还有人在吗?”张铎忽然问。

“不在了,将军,上城出事后,我托人找过,没有消息。”叶旬淡淡说。

“嗯,不过还好,还有沉壁那个丫头在,你不算无牵无挂。”张铎笑了笑,继续说,“无牵无挂的人固然豁得出去,不怕死,可有一点不好,不怕死很容易变成求死。”

“心里有一个念想总归是不一样的。”

叶旬默不作声,张铎的话若是对的,岂不是在说自己,他是真正的无牵无挂,妻儿都被北苍王给杀了。

“你是不是在想,我才是真的无牵无挂?”张铎笑问。

“末将不敢。”叶旬低头。

“什么敢不敢的,天底下的年轻人恐怕也只有王爷是最洒脱的,方才的话不是我说的,是王爷在信里写的。”张铎意味深长,看了叶旬一眼,“我跟你一样,也是有牵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