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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批进京勤王的大楚军队,乃是难得一见的骑兵,他们在探查北军已北上逃窜,忙跟了上去。

不过,依仁台早有准备,他下令北军与楚国军队进行了小规模的试探性攻击,随后佯败,引大楚骑兵进入埋伏圈。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改变历史进程的往往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

时间往回拨一些,当章小林和黄工头等人,互道郑重,挥手分别之后。

一众工匠准备摩拳擦掌、重振旗鼓,大干一场!趁着洪水过后,百废待兴之时,在京城站稳脚跟。

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才从拈花寺离开,就被北军堵住去路。

“你们瞧,这些人是不是有些眼熟?”其中一名北兵,绕着工匠们转了好几圈。

这些北兵都来自莫日根所属部族,所扎营盘离匠军们很近,时常能看到楚人工匠进出。

“还别说,这人我认识,打铁的,咱们的马蹄铁就是他打的!”其中一人指着黄工头说道。

黄工头见自己的身份暴露,不禁面露苦色,心下感叹不已: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悲哀啊,太悲哀了,啥事都没来得及干呢,而且这次被抓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听说工匠们跑了,应该就是他们,正好都带回去,不过这次要看紧点,不能让他们再跑了。”

北兵们抽出绳索,将众人一溜烟捆了。

就这样,黄工头的创业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而后,北军将工匠关押在马车中,待听闻楚军进城,依仁台便命人将这些抓来的工匠、高官、美女们统统拉走。

木匠工头对黄工头道:“大哥,我刚听到他们用北国话说,要设一个埋伏圈,看样子咱们身后有救兵!”

“北国人仗着马快,就喜欢用这招,若真是如此,这可能是咱们得救的唯一机会。”

黄工头向外望去,此时大部分北兵已赶往伏击圈,此处仅有少数留守士兵,而且最关键的是,马车旁边有很多马儿正在吃草。

这些马多是北国士兵的备用马,其中以母马居多,一来可以安抚发情的公马,二来有些母马正在哺乳期,能提供马奶,供日常饮用。

看,多好的逃跑条件,有现成的交通工具,监守力量又如此薄弱,不跑都有些对不起老天爷创造的好机会。

“咱们先把手上的绳子割断,你们谁有刀子?”黄工头冷静下来,开始悄悄行动。

“没有,咱是铁匠,一般都带锤子。”

“我是木匠,一般带墨斗。”

众人纷纷报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刨子、铗子应有尽有,就是没一个合用的。

此时木匠工头突地想起一件物什,“我腰上挂着一把小锯,还是小时候我爹送我的礼物。”

黄工头大喜,“有锯子更好。”

没有手,大伙还有嘴,当下几人给木匠工头解开裤头,扯下锯子。

但锯子太小,完全就是工艺品,纪念意义远大于实际使用意义。

木匠工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爹希望我能继承他的衣钵,成为大楚第一木匠,这是给我抓周用的。”

“头儿,那你最后抓的是这玩意吗?”有木匠好奇地问道。

“嘿嘿,我最后抓的是银锞子!”

木匠工头笑得很得意,做天下第一的木匠有什么意思,那都是虚名,远不如银子实在。

黄工头心情放松,打趣道:“嘿,原来你从小就是个机灵鬼。”

调侃归调侃,自救还要做的,木匠工头紧紧咬住小锯,来回拉扯,差点累成面瘫,这才割断黄工匠手上的绳子。

第一个人自由了,其余不消多时,也全都解放。

但割断绳子只是第一关,最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这座像囚笼样的马车。

留守的北兵们还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对于马车内发生事情不太关心,反正这些人都被捆住手脚,根本逃不出去。

但是北兵大意了,这些工匠们跟普通人不一样,他们身上带着吃饭的家伙。

有人掏出刨子,拼命地刨栏杆,不一会儿栏杆就被刨平不少,车内散落了不少刨木花。

有人取出凿子,偷偷挖栏杆的墙角,木匠工头继续用小锯割开锁头。

相比于木匠的八仙过海,各显身手,铁匠们只能束手旁观,给他们打着掩护。

不是铁匠们技术不行,主要是因为一旦铁匠们祭出铁锤,动静太大,容易把北兵招来。

“好了,咱们就现在逃吗?”众人已经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再呆下去了,见栏杆破坏怠尽,便按捺不住问道。

黄工头看了看不远处还在争抢战利品的北兵们,点头道:“可以了,一会儿出去后,时间不多,每个人先选好自己的马,我选左边第一匹的枣红马”

“那我就第二匹四蹄踏雪!”

“我看中了右边的大花马。”

大家选得差不多时,枣红马不知看到啥好东西,竟然跑远了,接着好几匹马都跟着它一块儿跑了。

黄工头见自己的座骑跑了,急得爆粗口。

木匠工头安慰他,指着关押美女的车子道:“要不你骑那匹。”

“为啥骑那匹啊?”黄工头其实更中意拉高官的马车,至少那匹马看着更高大些。

“哥呀,要我怎么说你呢?你这没开窍啊,反正听小弟的没错,就选那匹!”

黄工头从善如流,“那行,各位听我口令,说冲咱就一块冲出去!然后往南跑,千万别回头!”

众人俱都紧张地点头,北国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湛,稍有犹豫就很有可能被追上。

“好了吧,”黄工头回头看了看众人,喝道:“冲!”

众人纷纷跳下车,没命地朝着选好马匹冲去,有的人运气不好,马受惊逃跑,但大部分都能飞快抓着马鬃,骑上马背。

“快,把我拉上去!”没有马的工匠立刻向同伴救援,后者顺势把他拉上马背。

黄工头驾着载美女的车子,紧跟在马队之后,因速度太快,被俘的贵女们无法坐稳,发出的惊呼声,吸引了北兵的注意力。

“该死的,人跑了!”

北兵们反应也很迅速,可不想被俘的工匠们,拼命打马往南狂奔,竟然无意中闯进了设好的埋伏圈。

早已埋伏好的北兵们死死盯着南边动静,眼看着楚兵就要上钩了,却不防后面突然蹿出一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队伍。

最后面的马车里全是被颠得蓬头散发的女子,北兵们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一路尖叫着冲过伏击圈。

“将军,怎么办?”新任的斥候傻眼了。

计划总是不如变化快,依仁台不得不下令,全军从伏击变成主动出击。

跑在最前头的木匠工头,一眼就看到前方烟尘滚滚,隐有龙旗飘扬,显然是大楚救兵来了。

“掉头……快掉头,后面有埋伏!”工匠们纷纷大力挥手,向楚军示意。

但此时铁蹄声阵阵,将他们的声音淹没在烟尘里,楚军的先头部队,见有骑兵冲出,忙摆开防御阵势。

眼看着双方就要发生流血事件,却不期斜地里突地杀出一辆疯狂惨叫的马车。

“让开!马惊了!”黄工头此时就像狂风中的落叶,孤独而无助,任由发狂的马儿横冲直撞。

马儿是性格敏感的动物,北国人为了让马克服这个弱点,没少经过训练。

初时蒙眼避免马儿受到侧方干扰,后来便时不时在战阵中训马,让马渐渐适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

但北国人漏算了一条---女人高吭的惨叫声,尤其是一车女人的声量,更是能划破耳膜。

相比于战场上男人痛苦的呻吟,可怜的马儿哪里受过女人尖声惨叫的折磨,吓得它拖着车子,跑出了飞一般的感觉。

黄工头紧紧抓着缰绳,试图让马安静下来,但个人的力量在发狂的马面前,实在是太小了。

在强大的风压下,黄工头的脸都被吹变形了,要不是他的意志力惊人,指不定这会儿魂都被甩飞出去。

楚将此时看清了,立刻抬手大喊道:“不要放箭,是自己人!”

“停下……有敌……敌军……”黄工头经过楚将身边时,只来得及留下一句破碎的话,便瞬间没了影。

其它的工匠们纷纷跟着黄工头狂奔而去,木匠工头勒住马,好意提醒,“后方有埋伏!”

楚将曾和北军有过接触,结合此处地形,立时反应过来差点中招,于是命旗兵下令,后队变前队,赶紧撤。

依仁台想要掩杀过去,追了一阵后,又担心楚军也有埋伏,只得悻悻收兵而回。

当木匠工头赶到城门口时,便见地上散乱着不少马车碎片,横七竖八地瘫倒着哭得惨兮兮的美女,画面看着还挺香艳。

只是没看到黄工头和受惊的大马。

“黄大哥,你在哪儿?”工匠们在附近四散开来搜寻。

不多时,哆嗦着腿脚的黄工头,牵着有同样症状的马儿过来,他抖着嘴皮子道:“娘咧,今儿是见到阎王爷了,不过他老人家嫌俺傻,又给踢回来了。”

工匠们见他没事,这才放心,纷纷上前安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俺娘也说过,傻人有傻福!”

黄工头摆摆手,一屁股坐到地上,虽然侥幸逃了出来,但眼前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处理。

看着前方正掩面哭泣的女子们,他问众人道:“这些娘们怎么办?身份都还挺高贵的。”

长年养在深闺的贵女们,因无人为之赎身,从天之骄女落到如此无人问冿的地步,怪不得面露哀容,一个个凄凄惨惨戚戚呢。

“要不咱们送回去,也许还能得些赏钱,这不比给人打铁强吗?”

“当然送回去,留着还浪费粮食。”

“那些皇亲国戚手底下漏一些,就够我们享用一辈子的了。”

工匠们没有别的想法,这些女人就像温室的花朵,只能看看,可千万碰不得,还是送回去安全。

黄工头巴不得早点甩掉这些小尾巴,倒是木匠工头直摇头叹气,多么好的机会,这些榆木脑袋怎么就不晓得好好把握呢?

一一问过她们的府邸,黄工头便准备送她们回家,可惜这些人裹了小脚,行不得远路。

而唯一的马车已经跑散架了,还得重新进城雇一辆。

黄工头万般不舍地从怀中掏出银子,这还是章小林临别送给他们的创业经费,“没关系,千金散尽还复来。”

他心里已经盘算过了,那些皇亲国戚怎么小气,也会给点赏钱,掏出的银子非但不会亏,还能再赚点。

黄工头下定决心对众人道:“雇个婆娘,给她们梳洗打扮下,再租辆豪华马车送她们回家。”

众工匠并无异议,一行人坐在城外守着。

不多时楚军撤退回城,因工匠们预警有功,楚将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也跟着进城。

进城后,工匠们先是找到一家裁缝铺子,给衣裳不整的女子们买了衣服,又请店中的妇人帮忙重新挽发、化妆。

黄工头把租来的马车停在店铺门口,那些女子还在挨个化妆,他惊奇问道:“怎地往脸上抹大白,要这么长时间?”

木匠工头白了他一眼,“你当她们是村里的黄脸婆呢,这些女人代表着家族的脸面,怎么可能不打扮得漂漂亮亮?”

“不懂!”黄工头对此完全不明白,暂时插不上手的他,只得蹲在一旁干等。

在他看来,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压根儿没用嘛。

待她们拾掇完,木匠工头又非得等到天黑以后再送她们回家,众人不解极了,“为啥天黑送?有什么讲究吗?”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木匠工头干脆跟黄工头蹲在一处。

夜幕降临之时,大家胡乱吃了点饼子充饥,便准备按路程远近挨个送,第一家是安乐侯府。

黄工头在前面赶车,工匠们在后面护送,车轮不紧不慢地滚过青石板。

“到了,我去叫门。”黄工头把车停稳,拍开门与门房交涉。

门房听说嫡大小姐回来,愣了片刻,方回道:“你们先在这里稍候,我去问过侯爷。”

黄工头不乐意了,“你们大小姐回家,为什么还要问过侯爷? 我们又不是坏人。”

门房苦笑连连,“我就是个门子,大小姐回来这么大的事,自然得侯爷做主。”

“行吧,快点,我还有好几家要送呢。”黄工头为了赏金,强忍着不满,在门外等待。

可在大门关闭后,他左等右等,门房竟然没回来,工匠们面面相觑,这剧本不对啊。

坐在马车里贵女们暗暗开始哭泣,夜色中低低的抽泣声,格外让人心里发毛。

黄工头不悦地大力敲门,向内喊道:“人呢?怎么也不回个声?”

“喊什么呢?”许久后,大门复又打开,走出来一位管家模样的人,他看向马车后,不悦道:“这里是侯府,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黄工头看到门房像只鹌鹑似地跟在管家身后,不满道:“我们好心救回贵府大小姐,为什么不把人接回去?”

管家大怒,“胡说八道,我们大小姐明明就在府里,哪里来的毛贼,竟敢上门行骗,来人,把他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