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么做?让我永远记住你,你会为了我,放弃现如今唾手可得的一切吗?”
此话一出,还未等言褚墨有所回应,殷宁就已经自顾自地进行了否决。
“不,你不会的。”
她挽唇笑着,像是早就看透了一切。
“过去那么多年里,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这么做,但是你都没有。你当年一无所有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做,现在拥有了一切、功成名就,就更不会了。”
“又或者,你想让我恨你?这样也算是记住你的一种方式。但是,你应该明白,这样做会碾灭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
听了这些,言褚墨沉沉地阖眼。
他的掌背上浮现根根分明的青筋,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了这三个满含深意的字眼:
“你怨我。”
“所以,南珂,现在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殷宁会真的选择和司衍在一起。
哪怕之前她已经表现得和司衍亲密无间,但是,他觉得那只是暂时的。
他坚信殷宁不会轻易地付出真心,她比他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难以靠近。
他不明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殷宁会在短短几个月内把真心交付给了司衍。
他也无法接受,自己彻底被她抛弃了的这个事实。
曾经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帧都是如此的真实清晰,当那些褪了色的回忆又重新恢复了原有的色彩,他才追悔莫及。
殷宁似乎有些郁闷,她好像说了很多次了,她从来就没有恨过他。
在沉寂的氛围下,她随意地将脸侧的丝发拢到了耳后,温凉静淡的嗓音也跟着娓娓响起:
“是吗,我原本还以为你很清楚,我如果真的恨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言褚墨悄然睁开了眼,“你不恨我,但你心中有怨。”
“怨吗……?”
殷宁默念出这两个字,随后大方干脆地承认,点头。
“或许吧。”
话音未落,殷宁话锋一转,语调也跟着一变:
“可是,我还没无聊幼稚到,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你,况且,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报复的。”
“西霂,我现在过得很好,没有空闲去回忆曾经过往的种种,是真的打算开始新的生活了。所以,我希望你也一样,放下过往的种种,向前看吧。”
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男人的眼睛像是失了焦一样,心脏撕扯出钻心的痛楚。
室内只剩下一片沉寂,殷宁抬手握住了门把手。
在向下拉动门把手的前一秒,她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极其沙哑却分外清晰的男音。
“南珂,如果,我真的愿意为你放下一切呢……?”
殷宁握着金属材质的门把手,白皙纤细的手指纹丝不动。
她的脸上没有笑,眼里也没有怨,就只是平淡到极致的淡薄。
就这样停顿了一会儿,她背对着落地窗前的那抹身影,头也不回地道:
“我们之间隔了太多,也太远,除非时光回溯倒流,否则是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当然,临踏出门槛前一秒,她还不忘补充了一句:
“况且,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听了这话,言褚墨想也没想地嗤笑出声:
“那我就只能让你永远记住我了。”
尽管殷宁的背影僵滞了一瞬,但她立即恢复了正常,毫不犹豫地踏出了门槛,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她在门口停顿了两秒,对着守在门口的保镖吩咐了一句:
“送你们少爷回医院,别让他再胡闹了。”
两名高大的保镖面面相觑,接着同时应道。
“是,南珂小姐。”
*
晚上,九点。
帝都中心,某娱乐会所。
节奏鼓点极强的音乐震动着耳膜,缤纷流曳的彩光交错闪烁,映照在了舞池中每一个随着韵律而摇晃的人群的脸上。
开放式吧台旁。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有着一头桃粉色长发的少女扯着嗓子叫出声,一时之间甚至盖过了喧闹的dJ舞曲。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以后,东漓连忙放下了鸡尾酒杯,抬手攀上了殷宁的双肩,晃了又晃。
“签啊,为什么不签?!万一你们俩以后离婚了,那可是一大笔财富啊,说不定未来有一天,我会在帝国女首富的排行榜上看见你的名字!”
殷宁:“……”
东漓睁大了双眼,看着殷宁一脸淡定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唉,珂珂你真是太傻了,要是你二叔这么大方,甩给我这样一份婚前协议,我就算豁出去我的小命,我都要缠着他、嫁给他……!”
殷宁端起了酒杯,浅浅啜饮了一口,抿唇试探:
“说起来,那天晚上,你给我通风报信,殷沉他……”
“他什么也没发现,他的手下更是一群不靠谱的家伙。”
东漓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大咧咧地表示:
“放心吧,就算他想破脑袋,也不会联想到我们俩会有私交的。而且,他也不是很关心我的行踪,只要我每个星期按时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好了。”
殷宁点了点头,又问:
“那你打算一直这样待在他的身边吗?”
闻言,东漓重新趴回到了吧台上。
“不知道呢,先等合约结束吧,反正我暂时也没想好接下来要去哪,要做什么……”
她那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转着高脚酒杯,懒洋洋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以前被君家、被二哥束缚、掌控着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怎么脱离那个地方,每天都恨不得在二哥的脑袋上钻个洞,现在真的得偿所愿,反而觉得一切都没意思了……”
下一秒,东漓又托起了腮,笑嘻嘻地眯眸望向殷宁。
“不过,我现在的确打算继续在帝都多待一段时间了,至少得参加完你和司少爷的婚礼再计划着离开吧。”
“婚礼……?”殷宁放下了酒杯,示意吧台里的调酒师续杯。
“那你可能要等很久很久了。”
东漓歪了歪头,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月底不就是你和司少爷的订婚宴了吗,大不了最迟明年这个时候,你们也该举办正式的婚礼了吧?”
调酒师为殷宁重新调制了一杯马提尼,微笑着送到了她的手边。
东漓被这名英俊的调酒师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所吸引。
她抬起了头,视线与调酒师的目光相撞,嫣红的唇角随即绽开一丝妖冶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