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宁无声无息地察觉到了这暧-昧的气氛。
她面无表情地取走了桌上这杯新调制的马提尼,随后重重一放,酒水飞溅,粉碎了这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氛围。
调酒师离开后,殷宁盯着东漓这张娇气又俏丽的小脸,淡声提醒:
“你小心一点。你和殷沉签了半年的合约,他不是那种眼睛里能容得沙子的人。”
东漓随即耷拉下了脑袋,摁着眉心,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上去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唉,我只是欣赏欣赏其他帅哥都不可以吗……?你二叔他太无趣了,就是块冰山,又不解风情,待在他身边我迟早要抑郁,难怪他的白月光跑路了。”
说到这里,东漓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殷宁冷若冰霜的精致容颜,小声犯起了嘀咕:
“说起来,珂珂你和你二叔挺像的,你们殷家难道一脉相承这种冰山属性吗?”
殷宁挑起了眉梢,极淡地扫了她一眼,东漓瞬间讪讪地闭合上了嘴巴。
*
晚上十点半。
殷宁拖拽着醉醺醺的东漓离开了会所。
“珂珂,今晚就别回去了嘛……”
桃粉发色的少女像是一只无尾熊一样,死死地抱着殷宁的手臂,不愿意松开。
酒意上头,一张娇气的脸被染成了淡粉色。
“我们好久都没有像这样彻夜……”
后面几个字被卡在了嗓子眼里,东漓熏红的面色在短短十几秒内肉眼可见的泛白。
灯红酒绿的路边 ,一道矗立在路灯下的身影吸引了殷宁和东漓的注意力。
少年那灰紫色的丝发在橘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失真,左耳上嵌着一枚黑色的耳钉。
由于常年活动于夜间,他的皮肤分外白皙,有着精灵一样惹眼的容貌。
当然,和之前每次相遇时一样,明日从头到脚都是一身休闲的装扮,宽松的黑色连帽卫衣,黑裤,运动鞋。
只不过……今晚他并没有戴帽子,只身一人伫立在路边,好像很孤单,但又分外扎眼,引人瞩目。
明日也注意到了殷宁和东漓二人,朝着她们投来了极具穿透力的冰冷视线。
这一刻,殷宁能明显感觉到正环抱着自己手臂的那双手开始收紧了。
她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很久之前,东漓曾经被明日折断过一次手臂。
于是,殷宁伸出了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东漓的肩膀。
“你先搭车回去。”
以东漓的本事,哪怕喝醉了,一般人也奈何不了她,所以殷宁倒也放心让她一个人离开。
“那你……”
东漓有些犹豫,酒意清醒了几分,没有放开殷宁的手臂。
殷宁盯着不远处路灯下那道仿佛源自黑暗的身影,淡漠地出声:
“我不会有事的,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谁比他更想取走我的性命,但这么多年,我依旧好好的不是吗?”
话落,她主动拨开了东漓的手臂。
“你今晚喝了太多酒,先回去休息吧。”
东漓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但那道滞留在路灯下的身影似乎因为等了太久,感到不耐烦了,终于迈开了长腿,朝着她们步步逼近。
尽管已经来到了她们的面前,明日却并没有出声,只是用那寒冽彻骨的眼神无声地向东漓发出警告。
他似乎觉得她很碍眼,碍眼到想要除掉,眼神中透露出的杀意几乎不加掩饰。
见状,殷宁圈住了东漓的手腕,手指施力按了按,示意她尽快离开。
接着,她淡然从容地看向了明日,不带一丝感情的嗓音比凛冬的晚风还要冷上几度。
“换个地方,这里不适合谈话。”
也不适合动手。
*
下个街区,一处人造湖泊旁。
这样冰冷的夜晚,在这样萧瑟的湖边,深夜里的每一缕风都化作了一柄森冷无情的锻刀,刺过了面颊。
就这样吹着冷风,殷宁感觉自己身上的酒气消散了不少。
她和明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毕竟他们彼此的心中应该都想趁着对方不备之时,狠狠把对方推到湖里吧。
明日不说话,殷宁也不出声。
她没什么想说的,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头脑保持着高度的清醒和警惕。
终于,在踱步了大概五十米后,身侧终于递来了一道不冷不热的磁性嗓音。
“取消月底的订婚宴。”
殷宁任由冷风将她的长发吹拂过脸颊,听着这话,她望着前方漆黑无比、没有一丝光亮的小路,唇畔勾勒出极深的弧度:
“是他们让你过来传消息的吗,微生雅,还是K本人?”
呈现在少年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说是淡漠,不如说是毫无表情。
但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从未有过的笃定,或者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后悔……?”
殷宁琢磨着这两个字,清浅且讥讽地弯了弯唇角。
“他们,不,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明日悄然顿住了脚步,银色的寒眸里暗流涌动。
他骤然出手,毫无征兆地抓握住了殷宁的手腕,冰凉的指腹扣按在了她的脉搏上。
殷宁想要挣脱,可耳畔却传来了一声饶有深意的感叹。
“真可怜。”
这三个字像是简短的魔咒,定住了她接下来所有的动作。
“你不了解司衍,你也不了解微生雅和K,甚至……”
磁性幽雅的嗓音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吟唱。
被一双幽暗的银眸紧紧锁住的同时……
殷宁感觉到,那只按在她脉搏上的指腹开始顺着她血管的脉络移动。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就开始天真的计划着新生活了吗?”
明日说的轻描淡写,从他的语气中找不出半点威胁的意思,可偏偏他的每一个字都令殷宁生出了极度的不安。
“要怎么做随便你,取消订婚宴,还是一意孤行。”
“反正,我的话已经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