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盛家主宅之后,殷宁用手机导航出了一条地址,递交到了风炎面前。
“接下来去这里。”
尽管风炎有些诧异,但还是立刻应下了,“好的,少夫人。”
*
城郊,一处偏僻的疗养院。
安静的病房里。
殷雪颜已经醒了有一段时间了,腿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纱布,一双写满了怨恨的眼睛死死盯着洁白的天花板。
“咔嚓”一声,门把手从外面一动,门板被人推开了。
殷雪颜这才呆滞地转动了视线,看清楚门口的身影后,想也不想地伸手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狠狠朝着殷宁的方向砸去。
不过,殷雪颜现在十分虚弱,没什么力气,这只水杯只在空中飞旋了一半的路程,就重重跌落坠地。
“你到底有完没完,又是来看笑话的吗。”
一双因怒火而愠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殷宁的脸。
“雪颜。”殷宁平静地唤出了殷雪颜的名字。
这一声淡然地低唤,不掺杂任何感情,无怨无恨,只是普通的呼唤。
可殷雪颜却愤然抬起了头,尖声嘶吼:
“够了,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了!我现在变得和你一样,不……”
殷雪颜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你一直都在伪装残疾……我们都被你骗了……”
“被我骗了……?”殷宁轻嗤出声。
她迈开了纤长的腿,步步走向病床,面上带着笑,语气却浸染着一层凉薄的寒意。
“殷雪颜,你忘了,你当年在我进行腿部修复手术的前一晚,都做了些什么吗?”
殷雪颜愣了愣,思绪回溯,抿唇不语,闪躲的目光显然彰示了一切。
“需要我帮你回想起来吗?”殷宁来到了病床前,居高临下地昵着殷雪颜心虚的脸。
“你把我从阶梯上推了下去,让我失去了最后的手术机会。”
她逼视着殷雪颜的眼睛,像是单纯的不解一样,抛出了三个字:
“为什么?”
“殷雪颜,我曾经好像也问过你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这么恨我,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
“你到现在还没猜出来吗?”殷雪颜冷笑出声。
她像是陷入了回忆,脸上先是带着笑,想到自己曾经风光无限的那段日子,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回忆,整个人都阴沉了下去。
她狠狠咬唇:
“殷宁,因为你和你的母亲,我和时轩从一出生起就背上了私-生子的污名,我们记事起就一直被人瞧不起,我们的母亲整日流泪,期盼着父亲一周一次的相见!”
“而你呢,你享受着殷家大小姐的尊荣待遇,你的母亲是名正言顺的殷太太,又是盛家的大小姐,明明我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为什么待遇却天差地别?!凭什么?!就因为你的母亲出身名门吗?人还有贵贱之分?谁又比谁高贵?!”
殷宁淡淡地笑了,轻而易举地击碎了殷雪颜所有硬撑起来的自尊。
“可你和殷时轩的确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你的母亲是殷远川养在外面的小-三啊。”
“殷远川的确枉为人父、人夫,甚至不配为人,可你的母亲破坏了别人的家庭,知三当三,还生下了你们姐弟俩,这难道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瞧着殷雪颜这濒临暴怒的小脸,殷宁继续慵懒地笑着:
“怎么,难道我的母亲出身名门、家世雄厚,让殷远川这种人都为之‘垂涎’,还是个错误了?击碎你和你母亲那脆弱的玻璃心了?”
殷雪颜再度瞪大了通红的眼睛,如果不是她的腿现在不能动,她一定会冲上去掐住殷宁的脖子。
殷宁像是没察觉到殷雪颜的愤恨与崩溃一样,又或者察觉到了,但她毫不在意。
嫣红的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昨晚你也看见了,殷远川宁愿死、宁愿带着你这个最疼爱的女儿一起死,也不愿意透露给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你可能不知道,后来,我们的二叔,殷沉发现了一切,并且赶了过来。起初,他是想带走你、解救你的,但是……你现在依旧在我的手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够了……!”殷雪颜崩溃地捂住了耳朵。
她知道殷宁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是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相信,也不可能相信。
接下来,一道轻若羽毛、缥缈若丝雾的单薄嗓音递进了殷雪颜的耳畔。
“你被彻底抛弃了,殷雪颜。”
“殷宁!我说了!不要再说了!”
殷雪颜不顾一切地伸手探向了床头柜,企图寻找一切可以丢向殷宁的物体。
就在这时,一直隐藏在门后那道颀长英挺的身影倏然踏进了门槛。
殷雪颜一顿,那双赤红的眼眸忽地闪过了一丝极度的慌乱。
司……司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