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尘垂眸看着床榻上一脸病容的女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他轻轻将手搭叩在女子洁白手腕上,眉心微蹙。
她怎么会把自己身体搞成这样?是因为宫里那些流言说她失宠吗?韦尘抿紧了唇瓣,他本来对宫里的事从来不怎么关心,可是唯独那天有关她的事,他忍不住多听了些。
“韦太医,美人她不要紧吧?”春桃担忧地问道。
韦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收回了自己号脉的手,又轻轻将姜芙的皓腕放进了被褥里,他这才抬起头,压低声音道:“春桃姑娘,不如我们出去说吧,这样也好让美人安心休养。”
春桃愣了愣忙点点头,表示明白,听月却不由抬眸看了一眼韦尘。
在外厅,韦尘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春桃,姝美人感染了风寒,而且情况有些严重,让她们多注意照顾姝美人身子,又说他开的药定每日都要按时让姝美人服用,这样才能药到病除。
“接下来这几天,我都会来为美人把脉,你们都不用担心,虽然这风寒来势汹汹,但只要美人今晚上睡一觉出出汗应该会好多,对了,窗户也不用关的太严严实实,适当通一些风也是对美人病情有好处的。”韦尘生怕春桃她们听不明白,最后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有不懂,可以随时来太医院找他。
春桃感激地看着韦太医,嘴上也说了不少谢谢,韦太医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姜芙染了风寒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崔皇后耳朵里,崔皇后便直接派了自己心腹去看望姜芙,顺便替其传话表示崔皇后体谅姝美人感染啊了风寒,免了她的请安,让她身体好了再来请安也不迟。
姜芙病殃殃地斜靠在软枕上,低头喝着听月喂过来的汤药,她忍着药汁儿的苦涩味儿勉强皱着眉咽了下去,只是喝了几口就实在喝不下去了,“我不喝了,你拿下去吧,太苦了。”
听月着急道:“那怎么行,美人你还病着呢,而且良药苦口利于病,美人忍一忍喝完这碗药,奴婢给您拿蜜饯去。”
姜芙皱着蛾眉,摇了摇头,这药苦得不行,她是从来没吃过那么苦的药。
“美人是嫌药太苦了吗?”这时春桃走了过来先打了帘,请了韦太医进来,韦尘一眼看到姜芙蹙着眉不肯吃药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问道。
姜芙见到韦尘来这儿也不奇怪,毕竟他这几天都来给她号脉,他的确是很负责的太医,她是感谢他的,所以让他这几天过来给她号脉的时候不用行礼,韦尘原本是不同意的,觉得于理不合,只是姜芙却直言如果他不按她说的那样做,就日后不请他给她诊治了,他只能答应了。
“韦太医,你请坐。你快帮奴婢劝劝美人把药吃了吧吧。”听月拿姜芙没法儿,只能病急乱投医找韦太医帮忙。
“美人,您不吃药可不行。”春桃进来后,闻言也跟着道。
姜芙嗔怪睨了一眼听月,轻声抱怨道:“太苦了。”
韦尘道:“要不这样吧,微臣可以改一下这药方,往里面添加一味甘草也不影响药效,到时候美人再喝这药,就不会太苦了。”
姜芙笑着答应了,“韦太医真是医者仁心。”
“这是微臣应该的。”韦尘也笑着说道,忍不住红了耳垂,说完他就微垂下眸不敢再直视对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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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姝美人似乎生病了,您看——”李福禄想着从后宫得来的这个消息,终于还是忍不住凑上前说了一声。
晏时越执笔的手一顿,冷峻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冷冷瞥了一眼李福禄,道:“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多话。”
李福禄连忙跪下甩手打了自己几耳光,道:“奴才不该多嘴,奴才该打。”
“行了,你记着就行了,下去吧。”晏时越凝神专注于批阅奏折,说完就不再言语。
“是,奴才这就走。”李福禄恭敬行了一礼,便躬着身往后退去,只是再到门边时,他小心抬眸看了一眼晏时越,暗道:如果不是有天他给皇上守夜,亲耳听到皇上做梦呓语喊着姝美人的小名,他恐怕也和其他人以为姝美人失宠了呢,本来得知姝美人生病这一消息,他是想卖个好来着,唉,莫非那天晚上是他听错了?
晏时越等人一走,却放下了手里的奏折,他拧紧了眉心,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那天她差点被刺客飞刀刺中,晏时越只迟疑了一下就毫不犹豫替她挡刀,可他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事后他自己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晏时越觉得自己疯了,这件事要是让母后知道势必也会觉得他疯了吧。
他讨厌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情,他甚至起了杀心,如果杀了她,一切都不会有什么不同了吧,就像以前一样抹杀掉一切威胁他的人和东西就好了。
可恰恰是他下不了手,没想到他也有下不了手的一天,就连听到她生病了那一刻,他心中居然有些控制不住想去见她,真是疯了。
“当初就该杀了她。”晏时越低语了一句,第一次见面就该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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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病期间,姜芙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憔悴,原本娇艳的容颜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感。
“真够狠心的,我都病成这样了,他也不肯来看我一眼。”姜芙清咳了几声后,淡淡说道,她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听月是唯一一个知情的,她自然知道姜芙话里说的是谁,毕竟姝美人的风寒是她自己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试探皇上的心意,就连春桃和良午都不知道,她也劝过姝美人别这样做,可是姝美人是那种拿定主意就不会轻易更改的人。
“美人,怎么样也不该不把自己身子康健不当一回事。”听月忍不住说道。
姜芙摇了摇头,定定道:“我有分寸,既然他不来,那就换我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