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张旺发鬼哭狼嚎,屋外的刘麦香狼嚎鬼哭。
院子外围观群众嘻嘻哈哈。
发现张旺发的几位妇女口沫横飞,“你们知道吊着张旺发的树在什么地方吗?”
“在哪?”大伙十分配合。
“就在来娣亲娘坟旁边不远处,哎哟喂,这事细琢磨,还真有点玄乎。张旺发不是口口声声说撞鬼了吗?你们说,会不会真是来娣的亲娘,看不过眼,找张旺发算账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吧?”
有人压低声音,“就是死的年头够长,才能当厉.鬼呢。刚死的人,没道行……”
青天白日,烈阳高照,这话还是成功让几个胆子小的,吓得打了个激灵。
“大白天的,净吓唬人,你找死啊?”
吓唬人的村民嘿嘿一笑,闭上了嘴。
一只黑色老鸹,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正好落在张旺发家的破泥草屋顶上。
“呀——呀——”
老鸹的叫声听着让人心里发毛。
真不吉利。
围观的人嫌晦气,热闹也不看了,纷纷离去。
“走了走了,地里活一堆,干活去吧,别看了别看了……”
“就是,走吧,老鸹都招来了,真晦气,以后得离他家远点……”
老鸹刚落下来,刘麦香就顾不上哭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随便捡起一根木棍,跳着脚朝老鸹扔了过去。
“滚,飞别人家叫去,滚——”
老鸹展翅躲过木棍,围着泥草屋飞了一圈,又落了下来,冲着刘麦香:“呀——呀——”
刘麦香又拾了一根长棍,驱赶老鸹。
可这黑老鸦像是认准了张旺发家,飞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肯走。
张保福脸色也不好看。
村里传下来的说法,家里有黑老鸹进门,不是吉兆。
“四爷爷,您还信这个呢?这都是封建迷信!”张念秋抬头看着一身黑毛的老鸹,呀呀的叫声确实很难听。
“老鸹会飞来,估计是被屋里的血腥味引来的。”
张念秋给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
“血腥味?”李长明问。
“对呀,老鸹这种鸟,鼻子挺灵的。”张念秋揉揉鼻子,“四爷爷,这边还有事吗?没事咱们也走吧。”
围观看热闹的村人都走了,他们留在这也没啥用。
村里活还多着呢。
张保福背着手,“走吧。”
“哎,哎……四叔,四叔你不能走,”正赶鸟的刘麦香见人要走,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离她最近的林庭树,“林书记,你们不能走啊,你们走了,旺发谁管?”
张保福脸一沉,“刘麦香,你把手松开!”
刘麦香不肯松。
一松手,这帮人都走了,张旺发咋办?
扔给她?她可不想管。
前几天张旺发的腿被打伤,凑合着还能走。这次可是腿断了,那白生生的碎骨渣子,刺破皮肤露在外头,她刚才看的真真的。
村里赤脚大夫可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
一百天张旺发就躺在炕上,等着让她伺候他?
美不死他!
走在最前面的张念秋,转过头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一沉。
她顺手抽出柴禾堆里的一根荆条,又快步走了回来,照着刘麦香抓着林庭树的那只手就挥了过去。
“啪!”
正中手背。
紧抓着林庭树胳膊的两只手飞快地缩了回去。
“哎哟妈呀,张念秋,你还敢打人?你……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手背被打到的地方疼得钻心,刘麦香捂着手,色厉内荏的威胁,“你等着,老娘要去告你,你给老娘等着!”
张念秋哼了一声,荆条凌空挥了一下,发出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你跟谁老娘呢?嘴巴放干净点!”
“你……你……”刘麦香都结巴了。
她都说要告公安了,张念秋咋就一点都不怕?
“我等着你去告!我正好也想告你们,要不咱俩一起去镇上告公安。谁不敢去,谁是孙子!”
张念秋不仅不怕,还显得咄咄逼人。
刘麦香气得发抖。
这个无法无天的张念秋,真是……真是……真是无法无天!
张保福站在后头,想开口说话,被林庭树拦了下来。
林庭树压低声音,”老支书,您别插手了。和女人打交道,还是让念秋自己来处理。咱们先走,别影响她。”
“念秋毕竟年轻,她能行吗?”
张保福有点迟疑。
刘麦香要是甩起无赖,念秋毕竟年轻,又是个小辈,他担心她会压不住。
“哎呀,老支书,不信谁你还信不过念秋?你瞅她那挥荆条的果断劲,刘麦香不是她对手。咱走吧走吧,一会儿刘麦香缠上你,你又不好脱身……”
李长明拉着张保福,招呼着林庭树,一起出了院子。
刘麦香看到张保福要走,急了,扯着嗓子喊:“四叔,四叔,老支书……你不能走啊,你得拿个主意,旺发腿伤了,到底咋办?”
她想冲过张念秋的封锁线,去追张保福。
可不管她往哪边冲,张念秋手里的荆条都能快一步拦到她头里。要不是她停得及时,荆条就能抽到她身上。
刘麦香气的跺脚,“张念秋,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你……你管什么闲事?快让开!”
张念秋气定神闲地站在小院当中,手里的荆条左右晃悠。
“我不让,有本事你就闯过去!”
“你……”
“你不是要去告我吗?走啊,一起去。请镇上的公安亲自来你家小院听一听,这小院里的人在喊什么……”
屋子里,张旺发还在不知疲倦的大喊, “有鬼,救命,有鬼,有鬼……”
公安要是真的来了,一顶宣扬封建迷信的帽子跑不了。
刘麦香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起大腿号起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哟,爷们断了腿瘫在床上,村里人都是铁石心肠,没一个人伸把手不说,还被个小丫头片子威胁,拿着荆条要打人……哎哟,天老爷啊,你干脆把我们一家人都收走算了,活着也是遭罪哟……”
张念秋好整以暇的欣赏着刘麦香的唱念作打一条龙。
村子里不少上了年纪的女人都会这一式,陈翠花也会。动不动就往地上一坐,腿一盘,拍着大腿就连哭带唱。
眼泪没见多少,唱词各不相同。
刘麦香唱的韵律不足,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