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逸菲的母亲带着孩子来到我家为女儿求情不成,我反而因为对靳母和两个女孩儿的态度不佳,被唐远征教育了一顿。
唐远征的话说的句句在理,我听得心服口服,但是因为爸爸在旁边帮腔,孩子也在一侧听着唐远征教育我。我的心里很不舒服。
一上午,我的心情闷闷不乐。
蒸好给孟伯母的豆包,打好包,我们一行五人,往孟伯母家出发。
路上唐远征提醒我说:“一会儿,雨霏要是说难听的话,你就装作没听见,大度一点儿……”
我心里想,我是去雨霏家还钱的,雨霏说难听的话我自然会听着,还用你说吗?我发现唐远征教育我很上瘾。
我闷声闷气地说:“我知道了!”
爸爸在后座上原本很高兴,看到我对唐远征不屑的表情便忍不住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人家远征是为你好怕你受不了,提前给你打预防针。”
我说:“好了我知道了。”
爸爸又要张嘴训我,唐远征笑着解围说:“叔,你让他缓缓,上午被我说了一顿,气儿还没顺过来呢!”
我瞥了一眼唐远征,怪不得这家伙业务做的这么好,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厉害嘛!
想想自己如果总是因为一点儿小事儿郁郁寡欢,总会让人感觉到有些小肚鸡肠。
我问唐远征:“刚刚我没留意,靳逸菲妈妈送过来的礼品,你有没有让她拿回去?”
唐远征酸言酸语地说:“你不是看见她们就心烦嘛?!我怕你睹物思人,看见那些东西心里犯堵,我就把那些礼盒提到我家里去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见爸爸生气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说我,但是此时为了和谐又不能直言不讳,一副硬憋着的样子让人感觉很搞笑。
我戳了唐远征一下说:“你别闹了,你不是刚刚教育我要处理人情世故嘛,我的意思是,靳逸菲做的再不好也是你同学的妈妈,更是我们的长辈,咱们没有理由收人家的东西。”
唐远征开着车听到我说这些,抿着嘴在笑。
我看了看后视镜里爸爸故意转头看向窗外,挠了挠头转过脸来笑着说:“石一雁,你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你不犯犟了。”
唐远征乐得哈哈大笑。
铛铛和可可听见唐远征哈哈大笑,不明所以,问爸爸:“姥爷什么叫犯犟?”
爸爸笑着说:“你妈妈小时候,开始不好好学习,在班里常常倒数第一,我跟她说要好好学习她不听,不听别人的建议就是犟。”
少年时代的我就是很犟,那时候我学习倒数第一,父母让我好好学习我不听,小学升初中考试数学和语文成绩两门都不及格。
我的母亲比较有策略,索性不让我上学了,所以我有一年没有上学,在家种了一年地。
吃到苦头的我,才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又重新参加的小升初,想想这段经历就觉得搞笑。
上初中后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便更加珍惜学习的机会,由此学习成绩在班级里一直名列前茅。
不过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犟脾气导致自己在高考时选择对自己很不利的理科。
上高中时我的文科成绩在班级里名列前茅,但是理科成绩确实差强人意,老师建议选择文科专业,以我的成绩至少能考进一本大学,但年少的自己总是想证明自己很聪明,便想挑战一下,倔强地选择了理科专业,导致自己后来勉强考了一所三本院校。
要是当初不死犟,上一个好大学,不说现在混的怎么好,至少不会被小晴那种小姑娘小看。
我看着后座上的可可铛铛,心里感慨,时间真是快,让人来不及反思,来不及后悔,让曾经那个倔强少年跌跌撞撞成了少年的妈妈。
爸爸坐在后座上喋喋不休的把我年少时因犟脾气吃的苦念叨给孩子听,生怕他们再走我的老路,我的心里听着烦不胜烦。
人总是个要脸面的动物,我也不例外,自己反思是成长,别人的说教烦不胜烦。
唐远征笑着说:“叔,别说了,谁还没有个年少。”说着握紧我的头侧过脸看着我说:“小时候,我比你还犟。”
唐远征并没有举例说明,但是他的这一句话,让爸爸停止了喋喋不休。
就凭这一点儿,我感觉得出来,他,懂我。
一路上吵吵闹闹不知不觉来到了铛铛姥姥孟伯母家。
一到门口,铛铛便轻车熟路地打开大门,但是铛铛一到这里整个人没有了在我家时的顽皮,很安静。
可可反而高声说:“姥姥我来了,雨霏,你快点出来接驾!”
爸爸给了可可后背一巴掌说:“熊孩子没大没小。”
雨霏打扮的光鲜亮丽地应声而出,她高声说:“你们来了!”眼神却是落在唐远征身上。
人的嘴巴可以骗人,眼睛却是出卖一个人的内心。
孟伯母开着客厅的大门,出门迎接,挽着爸爸的胳膊说:“老哥哥,来就来吧,拿什么东西,以后来我这里不许带东西!”
爸爸笑着说:“我没钱,带的都是便宜货,也是我的心意,待会儿我给你看看我给你带的什么好吃的!”
我看着孟伯母家宽敞华丽的别墅,心里话,爸爸呀,孟伯母差你这两个粘豆包子嘛?人家想吃什么保姆都得紧快地做。
走到屋子里,可可和铛铛跑到儿童区自己玩去了。
雨霏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
我坐在孟伯母旁边听着爸爸和孟伯母两个人说话,想快点把手里的支票还给孟伯母,唐远征坐在我的身侧。
爸爸打开我们拿来的保温盒,保温盒路冒出丝丝缕缕的香气,我探头一看爸爸拿的这一盒全是不成形的粘豆包。
雨霏不屑地看了一眼说:“舅舅这是什么名不经传的小吃。”
孟伯母看到保温盒里不成形的粘豆包,就像小孩看到棒棒糖一样喜出望外说:“还是老哥哥了解我,我都很多年没有吃上这一口美味了。”说着让保姆拿过来一个叉子,边吃不好意思地说:“这个趁热吃才好吃。”
爸爸喝了一口水问:“大妹子,快过年了,你家掌柜的还没回来?”
孟伯母的眼神闪过一丝幽怨与怅然叹息一声说:“哎,跟你们说吧,你们也不是外人,我这日子过得什么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个男孩儿还有一个聊得来的老伴儿?”
我想起上一次来孟伯母家做客时,孟伯母还说过自己的老伴儿在国外拓展业务。
难道几天的时间,老先生就没了?
唐远征给孟伯母倒了一碗水轻声安抚说:“伯母,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孟伯母吸了一下鼻子说:“没事儿,远征,一雁的爸爸就是我的娘家人。我也没有什么亲姊妹,这些话装在肚子里一辈子了,憋的我难受。”
爸爸从保温盒的底层里拿出一碟酱黄瓜,说:“没了就没了吧,一雁她妈走的时候,孩子还小,我还没从悲伤里缓过神来,我爹就病了,一茬接着一茬,真是让人缓不过神来,天天在心里憋着。”
孟伯母眼眶红了放下餐具说:“老哥哥啊,不瞒您笑话,现在我也不怕外人笑话了,我对象还活着……”
雨霏在不远处听见孟伯母的话及时小声阻止说:“妈,你能不能不说这些了。”
孟伯母双唇微颤,神色激动起来说:“你爸爸对你是很好,你体会不到我的苦衷,但是作为丈夫他对我做的事儿我心里难受还不兴说吗?!”
雨霏不情愿地转过头。
从雨霏的表情上上就能看得出,雨霏很爱自己的爸爸甚至胜过自己的妈妈,也很想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父母恩爱的样子。
可是父母和睦恩爱又是那一个儿女不曾渴望的事情呢?
孟伯母抽泣着说:“我和雨霏的爸爸是大学同学,原本很恩爱,家庭的变化也就是从雨霏的姐姐出生时说起,那时候我们两个都在大学里当老师,没有时间看孩子,就把我婆婆接过来看孩子。我婆婆是能干,但是有一点儿不好。”
孟伯母说着哽咽起来:“ 自从我婆婆来了家属院,就天天嫌弃我生的是女孩儿,天长日久,雨霏爸爸也觉得生个男孩儿传宗接代成了自己心头的愿望。那时候学校的美术课没有现在这么重要,我便辞职后在家生二胎,但是始终没有生儿子的命,好在有了雨霏这么个健康聪明的女儿,否则我现在身边儿连个人儿都没有。再后来他就去了国外,我们几乎不联系……”
雨霏回头看了一眼孟伯母,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莫名其妙和嫌弃,或许她觉得这些琐碎的家事,已经成了过往沧海桑田的一滴水,一捧土,决定不了什么,更无益于生活。
但是就是这些琐琐碎碎的家长里短蹉跎了妈妈们的青春年华。
有人说,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是父母,有人说,重要的是孩子,我说,人生之中最重要的是聊得来伴侣。
饥寒时一碗温热的粥,下雨天的雨伞,生病时的一粒药,孤单时身边有个他。
我看着离着我不远处的唐远征好像已经走进孟伯母的故事里,难道他之前没有听过自己岳父岳母之间的故事吗?还是物是人非,今非昔比,再听别有一番滋味。
唐远征坐过来安抚着孟伯母说:“伯母,都过去了,你没听见外国有个长寿的老奶奶说,女人想要长寿秘诀只有一个……”
孟伯母好奇地看着唐远征说:“长寿秘诀是什么?”
唐远征看了我爸爸一眼不好意思地说:“就是远离我们这帮臭男人。”
孟伯母破涕为笑拉着唐远征的胳膊说:“老哥哥,我可跟你说,咱们远征可是哥好孩子,一点儿也不臭。”
爸爸美滋滋地笑着说:“看得出来,不然我也不能同意他和一雁搞对象。”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话音刚落爸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房间里所有的说笑声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只听见厨房里的油烟机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唐远征往我身边紧靠了一下,搂着我的肩膀满眼笑意地看着我,转身对着孟伯母说:“伯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现在正在跟一雁谈恋爱。”
听到唐远征亲口承认的我们之间的恋人关系,孟伯母先是诧异,这种诧异的眼神里还流露出来几份不可思议,又有些担忧,有些欣喜地打量着我俩。
在这期间,有一个锋利的眼神一直在盯着我,感觉就像锐利的飞刀片刻之间就要把我身上的皮肉片的片甲不留。
可可看着雨霏,有些害怕地跑到我身边,双手撑着我的大腿前侧,眼睛胆怯地盯着雨霏,跳到我的腿上小声说:“妈妈,咱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玩了。”
唐远征拉着可可的小手说:“怎么了小可可?这么长时间就玩腻了?”
可可一看唐远征宠溺地看着她,整个人也骄纵起来斜着眼儿看着雨霏说:“雨霏小姨瞅我妈妈。”
我也好奇雨霏敌视我唐远征会怎么处理。
只听见雨霏说:“可可,你不就是因为我说了你两句话,你就记恨我嘛?”
可可直截了当地说:“才不是呢,你不就是听到我妈妈和远征叔叔好做好朋友你心里不高兴吗?!”
我拍了可可一下说:“雨霏,你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
雨霏把双手抱在胸前气势凌人地斜睨了我一眼说:“懒得跟这种孩子一般见识。”
孟伯母朝着雨霏说:“雨霏,你怎么说话呢?!”
可可哇哇大哭起来。铛铛大喊着说:“小姨,你怎么把我最好的朋友气哭了?”
原本亲切温暖气氛,一时间变得孩子哭女人叫。
爸爸挠挠头笑着说:“真是,都是我惹的祸。”
孟伯母见雨霏径直往书房走去没有理会她,气得对爸爸说:“你说这孩子气人不,多大年纪了还跟小孩儿一般见识。”
爸爸说:“没结婚多大都把自己当孩子。”
孟伯母小声说:“还没结婚?都结过两次了,上一个说性格不和,这一个又说聊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