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一个女子被带过来。
他嗅了一下,这次他说话礼貌了许多,道:“这位姑娘,真是抱歉,让您受惊了。”
被审讯的姑娘受宠若惊。
衙门里哪个不是凶神恶煞的?
难得遇上这么一个礼貌的。
她对赵人峰顿生好感。
“公子客气了,请问我该如何配合您的审讯?”
赵人峰摇摇头,笑道:“不用了,经我分辨,您不是处子,绝非凶手,现在您就可以回家了……”
啪——
女子脸色顿时降至冰点,抬手就是一耳光甩在他脸上。
“卑鄙!”
言罢羞恼的遮着脸走了。
赵人峰要抓狂了,拍着大腿恼道:“这群女人是怎么回事?”
“凶她们挨打,礼貌也挨打!”
“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诚不我欺也!”
范宁嘴角直抽搐。
这是礼貌不礼貌的问题吗?
看着他肿成猴子屁股的脸颊,范宁善意的提醒了一下:“赵大人,不要提及她们是否为处子,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赵人峰看了范宁一眼,陷入了沉思。
“你是谁?”
我……
这家伙脑子果然有大病!
“我想起来了,你是阿彪,丹楼里专门扫茅厕的!”
“不是?哦,对了,你是挑粪的阿农。”
“还不是?哦,我真的想起来了,你是城南万红圆的龟奴阿陈……”
范宁捏紧了拳头,朝着他胸口狠狠来了一下。
重力之下,打得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带毒的黑血。
“我叫范宁,想起来了没有?”
范宁咬着牙喝道。
说着又给了他一拳。
赵人峰咳嗽着急忙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跟我一起破案的羽青观道士。”
范宁这才收回拳头,鼻孔重重哼了一声。
没有什么健忘症是一拳头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拳。
一旁的王公公眼前一亮,深深颔首,表示终于学到了和赵人峰的相处之道。
此时,第三个女子被带过来审讯。
赵人峰照例闻了一下,摇头道:“她不是凶手。”
闻言,女子惊喜若狂,感激得给赵人峰当场跪下。
“谢谢老爷还小女子清白,小女子感激不尽。”
赵人峰和颜悦色道:“姑娘快快请起,你不是处……是个没了清白的女人,与凶手不符……”
女子噌的一下跳起来,怒气冲冲的甩了他一耳光。
“下流!”
赵人峰茫然的望向范宁,委屈道:“我没提她是不是处,怎么还打我?”
范宁直接就麻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没有一耳光是挨得冤枉的。
于是,接下来便是啪啪啪的声响在班房不停反复。
“姑娘是个没有了第一次的女人,并非凶手!”
啪!
“下贱!”
“凶手是冰清玉洁的女子,姑娘并不是,所以你不是凶手!”
啪!
“不要脸!”
“你不是凶手,请走吧,我们要找的是一个黄花闺女。”
啪!
“无耻之尤!”
……
当三十多个女子都审讯完,赵人峰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亲爹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
他颤抖着挥了挥手,虚弱道:“我……我的使命完成了……剩下的……交给你们……”
咚——
说完便重重倒在椅子上彻底昏迷。
“放心,你的耳光不会白挨。”
范宁扭头望向剩下的四个女子。
其中三个是刘相全的红颜知己,还有一个是刘相全的女儿。
她们全都不满二十的处子,并且用过相同的胭脂。
如果没有漏掉嫌疑人,凶手便在四人之中。
眼下,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大理寺就会派人来接手案子了。
“大人,我冤枉啊,我仰慕刘相公都来不及,他若病倒在我面前,我岂会见死不救?”
“我也是冤枉的,刘相公病死当日,我正在专心临摹他送我的字帖,根本没有时间去私塾。”
“我更冤枉,案发当日,我……我正在与新相好结伴郊游,大人若是不信,可唤我相好来,他能为我作证。”
好家伙,红颜知己里怎么冒出一个绿的来?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这时,刘相全的女儿刘梓欣带着水雾的双眼恶狠狠瞪着三名女子。
“我父亲与人为善,凡事都忍让三分,从不与人交恶,自小到大,我都不曾见过他与人争执过,何来的仇敌?”
“只有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才会因为嫉妒而杀害他!”
范宁暗暗点头。
根据燕捕头的调查,刘相全除了风流以外,当真没有一点坏毛病。
左右街坊都惋惜他的逝世,对他的为人竖起大拇指。
仇杀的可能性的确不大。
问题是……
范宁眯起了眼眸,仔细打量四人。
燕捕头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心中着急。
嫌犯缩小到了四人,这是好事,却也是麻烦事。
因为陷入了僵局,已经没有线索可以更进一步。
“范真人,你且退后,我给他们上一点手段,看她们招不招。”
燕捕头凶狠狠道。
范宁摆了摆手。
“没必要,嫌犯已经招了。”
什么?
燕捕头吃了一惊。
摇摇晃晃有困意的王公公,一个机灵,连忙望向范宁。
只见范宁手指在三个红颜知己跟前依次指了指。
“伱、你还有你……”
铿锵,话到一半燕捕头就把腰间的刀子抽出了半截,眼里吐着兴奋。
“都可以回去了。”
呃——
燕捕头和王公公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震惊。
意思是,凶手是刘相全的亲生女儿?
“范真人,是否有弄错?”
燕捕头不敢置信道:“据我调查,刘相全和女儿相处和睦,从无争吵,何故要杀害亲生父亲?”
确定刘梓欣也是嫌犯时,燕捕头是没打算带她回来的。
刘梓欣在刘相全的培养下知书达理,尤其擅长书法,在年轻一辈里颇有名气,便是一些国子监的贡生们都为之汗颜。
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没理由杀父亲。
要不是此案万分重要,不可漏掉一个嫌犯,他是万万不会带刘梓欣回来的。
现在范宁却断言,真凶就是刘梓欣。
这让燕捕头有种荒诞不羁的感觉。
对范宁建立的无条件信任,也有了崩塌的迹象。
王公公也对此表示不理解,出言道:“范小真人,你可要谨慎呐。”
“杂家自问阅人无数,这丫头虽有几分傲气,眼神却很澄澈,不似恶人。”
范宁没有理会他们,而是静静注视着刘梓欣的眼睛。
后者起初还能鼓起勇气对视,慢慢的就情不自禁移开目光。
趁此机会,范宁目光幽深道:“衙门对外的公告始终都是你父亲乃是死于突发疾病。”
“而你与人争辩的却是,你父亲没有仇敌,乃是被几个红颜知己杀死。”
“刘姑娘,你为何如此确定父亲是被杀害?能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