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有了新的联系,阴差阳错,他一时兴起收了我做小弟,在他眼皮下跟着他做了不少欺凌的事之后,监狱里也默认我和梁存是一伙的,乔奕以为我终于成功取得梁存的信任,开始不断加大对我的要求。”
梁存在监狱里待了七年,他也就在梁存身边守了七年。
见过他残暴的手段,在某种程度上,少年也想让这种人伏法。
于是年复一年,直到他刑满释放。
“或许是怕暴露,乔奕和我的联系一直时有时无,但新的一批出狱名单出来的时候,那上面,没有我的名字。”
说不清当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尤其是失联已久的乔奕突然让他盯紧梁存的时候。
脑海里恍惚闪过一个意识,他们,根本不想让他出狱。
毕竟那么好用的一枚棋子,轻易放弃太过于可惜了。
其实后来有证实想法确实是真的,可他无法联系到乔奕,更不可能指望从梁存那里套取其他信息来作为新的交换条件。
青年默默抱紧怀里蜷缩的女孩儿,无声勾了勾唇角,几分嘲讽夹杂:
“同一批出狱的狱友给我带回了消息,奶奶病重,并且无人照看,也就是因此,我才在情急之下,去找了监狱长理论,故意把事情闹大,引得乔奕不得不放我出去。”
这么做的代价的就是,无论乔奕有心还是无意,他都在梁存面前有了一定的暴露。
所以出狱后,梁存找到了他。
威胁或者是试探,最坏的可能就是报复。
可那天梁存绑了奶奶和女孩儿要钱的时候,他就隐隐试探到了梁存的态度。
暂时的,梁存不会动他,甚至隐隐有招揽他的想法,但具体原因是为什么,他也想不通。
更何况乔奕今天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
怀里的女孩儿怯生生的探头,指骨被人怜惜地攥在手心。
青年垂眸,上涨的冰冷被压下,胸口被女孩儿塞得满满的温软。
他低头,轻轻抬起女孩儿的食指亲了亲:
“商商一开始问我是不是在生气,其实真的没有。”
监狱里的七年不可否认改变了他,尤其是几经波折出狱后面对年迈体弱且无人照看的老人。
少年仅剩的一点心高气傲早就被挥霍殆尽,监狱里的人和事都在教会他隐忍漠视。
无非就是想用他父母的情意让他继续为他效力,已经完全,不值得生气了。
打磨下来的心性几乎不断沉淀,老人的殷殷期切也只不过想让他日后都能安稳。
再加上刚出狱乔奕确实没有再试图联系他,本以为那段日子会这样被抹去的。
谁能想到,梁存出狱找到了他,乔奕也在阴差阳错下再次向他发出邀请。
偏偏是在他最想要安稳的时候……
宋年珩低低叹了一口气,怀里的女孩儿翻了一个身,暖黄色的灯光微亮,星星点点的落了满怀。
有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眼睛,宋年珩眨了眨眼,抬眸看过去。
是女孩儿手腕上的腕表。
时间已经很晚了。
女孩儿眼睑的乌黑藏不住,青年心下满是愧疚。
怀里蓦地扑进一团柔软,女孩儿仰头蹭了蹭他的下颚:
“我很高兴阿珩能和我说关于你的过去。”
所以,打开了心扉,她就该攻略了。
眼睑处的阴影颤了颤,扬起头的女孩儿软着声靠近,不动声色敲打着青年冷硬外壳下的柔软:
“我也和阿珩说一说我的过去吧,我从前犯了一个错误,我想要弥补,但我已经毁了他的人生,如何弥补都是无法逆转的。”
女孩儿顿了顿,透过光,漆黑漂亮的眼瞳里印出青年专注的身影,女孩儿似乎在透过他看着什么:
“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对上那双盛满了自责心疼的眸子,青年迟钝地抚了抚心口,莫名的涌上烦躁和慌乱。
唇角突然被女孩儿碰了碰,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女孩儿眼前的雾气散开,她含笑看着他:
“阿珩,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有没有想做的事?”
青年歪了歪头,怀里的女孩儿又软软蹭蹭了过去。
青年无奈,心口像是被塞进去一团,又软又甜。
指骨修长的大掌落在女孩儿头顶,他垂眸认真的想了想,乖乖回答:
“大概还是想当一名警察。”
执念也好,责任也好,至少成为一名警察是在他父母走后支撑他那么久的一个信念。
“阿珩,”
女孩儿转过身看着他,微凉的唇瓣珍重地落在戒指上:
“我尊重你的决定,一切决定。”
“叮咚!当前碎片认可度:92%!”
莫名的情绪再次卷席而来,宋年珩怔怔看着窝居在怀里的女孩儿,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
唇瓣落在女孩儿身上,细碎的吻在柔和的灯光下充满了温情。
十指相扣,青年目光不受控制地掠过女孩儿腕表上的时间,垂眸压抑着被撩拨起来的情绪冲动,侧身关了暖灯,紧紧将女孩儿按在怀里,低哑的声音浸了几分克制:
“晚安,商商。”
黑下来的视野替女孩儿很好的掩饰住了平静。
低软的声音和平常无异,甚至刻意安抚之下更多了温软,精致漂亮的眸子无波无澜:
“晚安……”
与声音一同落下的,是停住的指针。
“滴答…”
“滴答…”
商晚隐于黑暗中的眸子微微弯起,殷红的唇瓣微张——
surprise,宋年珩
……
“宋年珩?宋年珩醒一醒……”
平静的水面像是被抛了一枚石子,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的光晕晃的人头晕。
手臂上传来的拉扯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从面前发白刺眼的光亮中脱离,瞬间恢复的嘈杂和热气一并传入,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眼睛。
“喂,看书看傻了吧?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的那个小青梅商晚,在和隔壁三中的约架呢……”
迷糊的头脑蓦地被灌入水银,宋年珩抬眸,尚且还被雾色蒙住的眸子迟钝地眨了眨,却是下意识地拉住了在说话的人:
“约架?商晚?”
只能勉强捕捉到几个关键信息,宋年珩揉了揉酸胀的头颅,恢复清明的视野来不及打量,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