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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你在生气?”

女孩儿小心翼翼地探头,柔软的小手拽了拽青年的衣角,凶巴巴地看向他:

“不许否认!”

已经到了入住的酒店门口,宋年珩抬手揉了揉女孩儿的脑袋,低声开口:

“没有否认。”

怀里柔软的一团笨拙又可爱地用自己的方式安抚他,可躲避的事情蓦地被揭开了遮羞布,青年到底还是无法避免心情多了几分沉重。

腰部被女孩儿柔软的手臂轻轻抱住,宋年珩垂眸,黑色笼罩的夜里漆黑一片。

女孩儿显然没有睡着。

他抬手摸了摸商晚的脸颊,低声叹了一口气,愧疚地圈住小小的一团:

“我影响到你了吗?”

“没有……”

女孩儿声音很轻很轻,顺着感觉讨好地蹭了蹭。

“商商,你想听一听,我在监狱里的事吗?”

黑暗里,宋年珩看不清女孩儿的神情。

他抿起唇瓣,小声靠近,低沉的声线软得像在撒娇:

“我想和你说一说……”

想让你知道,你从来没有见过的另一个我,阴暗,肮脏。

即使担着被厌恶的最糟糕的结果。

搭在腰上的柔软的手温吞地抱紧,宋年珩垂眸,尽力俯身抱住她,低低的嗓音几乎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

“我入狱的第一个月,接受了所谓的‘监狱教育’,那是一种试图将新来者身上的所有锋芒都斩断的打击性行为。”

青年垂眸,抬手碰到手腕狰狞的伤口,情绪微沉。

其实就是立威,只是手段,不把人当人看而已。

“……一开始的监狱生活算不上熬不下去,每日完成那些分派下来的任务就好,日子如同高中一样按部就班,可当监狱里的刺头将矛头对准我的时候,乔奕也找上了我。”

或许那场所谓的意外即使搞砸了他的高考,埋葬了他的未来以及所有梦想,但始终没有彻底让他放弃希望。

但是乔奕……

青年话音顿了顿,指腹碰到女孩儿食指的纹身,唇瓣微抿:

“他说那时候没有及时找到我,这样的话,你信吗?”

将眼底掠过的冰冷藏匿,宋年珩捏了捏女孩儿柔软的指头,似乎并没有想要女孩儿的回复:

“乔奕是通过监狱长和我取得联系的,他自称是我父母的同事,并且转述了很多关于我父母生前的信息。而我帮他们的条件,是让我提前出狱。”

当时只想着提前出狱要去照顾好奶奶,却没有料到会让自己差点在其中丢了性命。

女孩儿下意识呼吸放轻了很多,泛着凉意的指尖小心翼翼回握住他,低软的声音轻轻打颤:

“……他们答应了,但是没有履行?”

黑暗中,神情晦涩嘲讽的青年冷静点头:

“如果我没有察觉到不对,或者梁存在监狱里没有任何动静,或许,我在那里面,不止七年。”

梁存是在他前半年入狱的,并且是由乔奕亲自逮捕,审讯无结果之后从省里的监狱转接到市里。

哪怕知道他罪大恶极,乔奕他们也无法拿出准确的证据彻底证实他的罪名,所以只能转移焦点将他带到市里的监狱关押。

梁存在东南亚一带的生意风风火火,明里暗里走私贩du,当年他的父母也是接到了关于梁存的任务,才屡次犯险。

这也是他答应帮助乔奕的一个原因。

关于梁存的案子,从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

少年的执念分不清是鲁莽还是责任,在乔奕有意透露的信息中,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继承父母的衣钵完成他们的任务。

“……乔奕手里有梁存走私的一部分罪证,但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最多就是扣留他一段时间,不可能一直关着。而他找到我,一开始就是想让我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监督梁存在监狱里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不找他们有经验的人?你当时,也还是个孩子啊……”

女孩儿气息乱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杂糅在其中。

青年碰了碰手腕上的伤疤,将下颚抵在女孩儿发顶,低声开口:

“梁存戒备心很强,混到他的那个位置上,怎么可能真的任由自己关在监狱无所作为,外界的事情他自然有的是人脉了解,乔奕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安插眼线在梁存身边,根本不可能。”

所以找到了他——

被霸凌已久的高考生失手杀人。

身份,理由,全部都是最真实的,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在梁存即将出狱的前一天,我在审讯室,亲眼看到他杀了人。”

是负责给他和乔奕通信的一个狱警,被铁棒子打的满地都是血,四肢诡异的扭曲着,甚至零碎的器官都有掉落。

血腥味弥漫,梁存只是站在血泊里,点了一根烟,诡异地转头看着他。

烟雾缭绕,男人拉过手下擦了擦沾上的血迹,猩红的烟头一闪一闪,他突然笑出了声,说不出的阴森怖惧:

“喂,我听说,你是因为杀了人进来的?”

烟味夹杂着粘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审讯室外安静得宛如死人区。

男人拎着铁棍走近,每一步都沾染上死亡逼近的气息:

“你替我处理了他,以后在监狱里,我罩着你……”

铁棍指向了他。

十八岁的少年脸色发白,强忍着恶心,一个人拖着地上血肉模糊的狱警,一步一步走远。

谁能想到当时的梁存只是一时兴起,无论少年如何选择,都不可能活下去。

于是当天夜里,梁存的手下“造访”,少年被拖进黑暗里,生命一点一点流失。

怎么活下来的宋年珩几乎记不清了,睁眼是监狱透骨的冰冷,梁存坐在不远处,脸色铁青。

直到后来才知道,狱警尸体被人发现,乔奕在外面也有了新的进展,派来接管梁存的狱警及时救下了他。

梁存看见少年有了动静的第一眼,眼神嘲讽不屑,烦闷似乎有了新的宣泄口,他拿着匕首走近,笑容狰狞:

“小老弟,以后,你就跟着大哥混了……”

匕首猛然落下,满身伤痕的少年动弹不得,手腕上鲜血淋漓,森森白骨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