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娘娘，完成祭天仪式，得到天神认可，封后大典就算是完成了。”
钦天监燃起的香烟，高高在上的祭台，寺庙般淡雅的清香弥漫开。
朝臣只能站在最下一层跪拜等待，七百多级阶梯蜿蜒。
帝王抬眸看了一眼几乎高耸入云霄的祭坛，指骨修长的手伸出，墨眸微软：
“商商，和夫君一起。”
娇弱柔软的小手轻轻覆上，帝王垂眸将柔荑包裹，踏上第一道台阶。
端庄大气的裙摆拂过一级一级台阶，垂下的手十指紧扣，群臣眼中，帝后相互扶持，恩爱有加。
“陛下，”
顶着沉重的凤冠珠玉，面如桃花的小姑娘微微抬眸，绵软的声线多了几分紧绷：
“陛下为什么要为了臣妾遣散后宫？”
凤眸潋滟，眼底细碎的微光仿佛即将溢出来。
眼底却是积压不住的复杂和期待。
帝王无声攥紧手中的柔荑，脚下的每一步都稳重坚定，低沉的声音性感：
“那商商为什么宁愿违背自己父亲的意愿也要来边境找夫君？”
微风拂过，帝王王冠垂下的珠玉流苏发出清脆声响。
清俊貌美，宛如谪仙的帝王微微抿唇，衣袂暗红色的龙纹一闪而过：
“商商的答案，就是夫君的答案。”
透过摇曳晃动的流苏，小姑娘眸光与帝王撞上，呼吸略微破碎：
“如果臣妾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全镇北王府呢？”
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小姑娘眼睑的乌黑脆弱，冰凉的指尖明明暖了一路，可仍然像是握着一块冰。
哪怕竭力保持冷静淡然，小姑娘眼底掠过的伤痛压抑还是让帝王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那商商做的很棒，镇北王如今是国丈，只要有商商在一天，夫君就不会动王府。”
商晚瞥了一眼沈晏清，内心翻了一个白眼。
沈晏清不会动王府的前提，是她。
眸光如镜子般被打碎，小姑娘无措地眨眨眼，压下心口翻涌的疼痛：
“哪怕不爱陛下也没关系么？哪怕……那些好都是别有目的，陛下……也不在意么？”
长睫凝了泪珠，小姑娘脸色微微泛白，眼前一花，脚步虚晃险些跌倒。
腰间横出来的大掌强劲有力，帝王馥郁的龙涎香强势闯入。
攀附在帝王手臂上的手泛白，小姑娘自己说的狠话，也是把自己弄得鼻子一酸，小嘴瘪了下去：
「我这样说，夫君肯定会讨厌我了吧？」
泛红的眼圈才像是受了委屈的那个，小姑娘强忍着心疼从帝王怀里起身，低软的声音浸了水：
“臣妾不希望陛下以后和一个算计您，不爱您的人在一起。”
话音诚恳得倒是让说话者本人红了眼睛。
大掌蓦地攥紧小姑娘抽离的手腕，墨眸露出几分迟钝和无奈，帝王默不作声将小手包裹住：
“商商是因为太兴奋了么？”
眸底露出几分阴翳，能听到心声的沈晏清确定他的小姑娘确切地生出了一股迫切渴望逃离他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
他的小姑娘娇憨傻气，又天真得可怕，情绪从来隐藏不住，哪怕没有读心术，他也不可能相信她口中刻意说出来诋毁自己的言辞。
奋不顾身救人，为他挡剑，出征前满心的担忧，送平安符是自以为藏得住的小心思，还有在边境，她透支身体也在寻他……
怎么可能是算计……
帝王眉眼微垂，强势攥着小姑娘的柔荑继续踏上台阶，声线微哑：
“夫君一开始就是错的，筹谋算计之人是夫君，别有目的的也是夫君，商商是最为无辜的。”
墨眸露出阴郁，沈晏清放轻了的呼吸也难掩话里的冷意：
“夫君知错，可夫君不想从商商口中听到任何不爱夫君的话。”
指腹蹭过小姑娘手心，帝王冷冷掀眸，冷淡的眸光却是最为热烈：
“商商，问问你的心，它骗不了人的。”
指尖微蜷，几乎后面的台阶全部力量都来自身形高挑颀长的帝王的支撑拉扯，祭台越来越近。
小姑娘苍白的脸色也愈发慌乱。
沈晏清垂眸，只能努力压抑暴戾情绪翻涌，释放出足够的耐心去安抚慌乱不安的小人儿。
到底，大皇子是和她说了什么，能让她表现如此反常……
长睫落下的剪影满是阴翳，帝王薄唇紧抿，下颚紧绷。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祭台近在咫尺。
“商商，无论你有什么说辞，你都只会是夫君唯一的娘子。”
那一声声的夫君，沉沦的他。
而他的身边，只能是她……
所以出了事，哪怕不愿意让他分担，也请不要，推开他……
不知为何，帝王话音刚落，小姑娘眼底的惊惧悲痛愈发惨烈，甚至抬手试图将祭台上象征与天神沟通的长烟打倒。
“商商！”
手腕被帝王蓦地攥紧，娇弱的指尖和惊惶未定的神色让帝王声线低软下去，心口酸胀刺痛。
眉眼微垂，帝王强行拉着小姑娘跪在祭台之上，低软的声音难掩幽冷：
“商商，你往后看一看，你的父亲，还在下面……”
与小姑娘不可置信的布满了水珠子的眼睛撞上，帝王咬唇错开视线：
“商商，别这样看我。”
威胁或许起到了一定效果，祭天在帝王的强硬之下完成。
入夜。
“叮咚！检测到碎片靠近！”
商晚长睫轻轻颤了颤，顶着繁重的头饰，慢腾腾提起裙摆。
艳丽的火红衣角一闪而过，明亮的烛火下，胭脂也遮掩不住小姑娘难看的脸色。
在梳妆台上翻找的动静突兀明显，长长的裙摆摇曳，嫁衣如火的小姑娘颤颤巍巍地揭开了合卺酒的盖子。
镶满碎钻黄金的小酒杯安稳地摆放在桌子上，倒酒的声音像是催命的死亡钟声。
指腹轻颤，手中攥着的瓷白玉瓶几乎握不住。
倾轧而至的脚步声蓦地顿住，宫门露出的墨靴如此显眼。
娇嫩白皙的指头止不住地颤抖，小姑娘单手撑在桌子上，小瓷瓶里温吞地抖落出粉末。
“叮咚！当前碎片认可度：96％！”
手一抖，小瓷瓶里的毒粉又倒多了些。
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