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这般柔软。
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欺负。
墨眸微掀，帝王紧绷着下颚，流畅的颈部线条宛如木匠手下的得意作品，凸起的喉结紧张得僵住：
“为何知道，还要前来？”
修长的指骨微蜷，帝王小心翼翼地勾住小姑娘怯生生的小指头，低垂的眉眼遮住了眸中的茫然和期待。
柔软坚定的目光落到与帝王指尾交缠的小指上，褪去殷红的唇瓣纵使惨白，却也依旧艳丽到极致：
“我相信陛下有自己的谋略策划，可臣妾承担不起任何失去陛下的风险。”
“叮咚！当前碎片认可度：85％！”
胸膛的炙热几乎被翻涌开，晕红艳丽的眼尾是被砸出来的震惊。
这么不经撩？
商晚垂眸，瞥了一眼呆怔不知所措的碎片，突然解锁的情话技能手到擒来。
先前所有的表现不过是在为现在做准备。
踩着尸骨上位的皇帝，戒备心和警惕心是最为致命的。
原主身份就来就是个忌讳，也只有凭着名门贵女的不谙世事，能一步一步套得碎片卸下防备。
自卑怯弱的人，才是最在意细节的。
爱与不爱，在乎不在乎，往细节里一看便知。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每一块积攒下来敲打在碎片身上的细节，都是最后攻略的推手。
在这种戒备心强又自大卑弱的性格面前，好像不牺牲点什么，不经历几场生死与共，都不好意思说打动。
成效显而易见，冒着身份暴露满盘皆输的风险，碎片陪她跳了峡谷。
坦白……
这已经说明，碎片彻底动心了。
只有将她放在未来安排，才会在现在排除一切有可能造成的阻碍。
眉眼微垂，商晚盯着指节，被遮掩的神情疏懒淡漠。
斑驳的光影缓慢随着日头移动，压抑的气氛第一次让帝王感到无所适从。
小姑娘的喜爱炙热又明媚，不加掩饰，循序渐进。
未曾见过世事险恶，心思单纯的贵女，以为嫁了人就要相守一生，不过是别有用心的利用，算计得她丢了心，也将自己算计了进去。
帝王乌黑的睫毛轻颤，大掌顺着交缠的指骨覆上，慢腾腾将冰凉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中，小心翼翼地试探：
“商商现在知道了一切，还把我，当成夫君么？”
被打湿的长睫微垂，苍白的唇角紧绷。
娇弱心软的小姑娘抽回手，垂下的眸子里大滴大滴泪珠滚落，噼里啪啦砸在虎皮上，绵软的声音染上沙哑哭腔：
“反正我进宫也是为了保护王府，你利用我，我也利用你，咱俩就算是两清了……”
「原来预料之中的事被揭开还是会好难过，真的，难受死了……」
苍白的小脸儿皱巴巴地透着委屈和难受，精致秀气的眉头紧蹙，唇瓣被克制哭声咬得发白发青。
沈晏清慌乱抬眸，素来冷静自持的帝王甚至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拖起小姑娘布满泪痕的脸颊，心口的闷涩更加沉重，舌尖似乎染上了泪水的苦涩：
“商商乖，不哭了……”
笨拙地安抚，动作却强势将人拥入怀中。
怎么可能两清？
怎么能两清？
从他上了心的那一刻，从她对自己的母亲吐露喜欢的那一刻，从她送出平安符却又明知是局还不远万里奔赴边境的那一刻，他们之间，就注定两清不了。
乱了他的心神，合该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才是。
抬手抹去小姑娘眼角无声滑下的泪痕，垂眸轻轻碰上小姑娘咬紧的唇瓣，帝王缓慢上移，小心翼翼在小姑娘右眼落下一吻。
滚动的喉结轻颤，低沉的声线喑哑，眉头紧锁，唇瓣却微微上扬：
“商商，我们从此，彻底无法两清了……”
“叮咚！当前碎片认可度：90％！”
……
商晚将伤养到能下地走动的时候，才慢腾腾地出了这间破旧狭小的茅草屋。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病气似乎都被驱散了好多。
“小相公，你娘子这是还在同你闹脾气？”
茅草屋是猎户贡献出来的，他打猎经常风餐露宿，不常回家。
那天沈晏清将商晚从急流里捞起来的时候，不知道被急流冲着走了多远，恰好碰到来打猎的猎户，被人带了回去。
沈晏清对外只说是来寻亲的夫妻，是已猎户今日回来见男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相公，对自家娘子示弱可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你家小娘子貌美如花，小相公也是俊朗无双，光是这姻缘，就是月老早就牵好了的，跑不掉的哩！”
猎户声音粗犷，嗓门大也不掩饰，坐在门前晒太阳的小姑娘听到，多了几分血色的脸庞爬上绯红。
帝王抬眸看去，精致的眉眼卸下暴戾只剩下无尽的柔软：
“是我的错，娘子生气也是应该的。”
“娘子”两个字被帝王含在了舌尖，缱绻眷恋。
炙热的眸光盯着红了脸不知所措的小姑娘，薄唇漾出几分笑容。
猎户捧腹大笑，转头去收拾自己这几天打到的猎物了。
夕阳缓慢放出余晖，僻静的村庄一片祥和。
这是沈晏清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满足。
镇北王的军队以及留了半条命的大皇子的人，都在对这一带展开地毯式搜查。
在相安无事度过三五天之后，铁骑悄无声息来到这个祥和的小镇。
杀戮随之而来。
手起刀落，宛如人命收割机。
蜿蜒过村庄的河水被血染红。
“商商！”
沈晏清抬手将小姑娘拉进怀里，压低声音凑近安抚，大掌却小心翼翼伸手捂住了小姑娘的耳朵。
墨眸微沉，帝王眉眼凝霜，面色冷峻。
是越国的人。
惨死的村民被拖到了一起，每一个都有士兵仔细检查。
上游流淌下来的河水也被染红，却并非因为下游，那只能说明，河流沿岸的村庄，已经被洗劫了个遍。
薄唇紧抿，帝王悄无声息将怀里的小人儿抱紧了些。
疏离冷漠的神色一片冰冷。
尸体被丢入下游逐渐平稳的河道，血腥味四散。
直到士兵散尽，帝王才掀了掀眼睑，小心翼翼地护着小姑娘出来，可大掌却转而轻轻覆上小姑娘明亮的凤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