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在季栎耳中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李桢身负重伤去寻她,至今下落不明,她知晓之后,面上非但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关心他究竟如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而一心只惦记着自己的生死。如此自私冷漠,季栎声音也冷了几分:“尊上若出意外,纵然出了精灵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抱歉!”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走。
长歌知晓他误会了,开口解释道:“正是因为此事关于他才不得马虎!”
季栎顿住脚步,反身望她。
“我已经没有时间同你解释那么多了!嗤阎残留在这里的魔气已经开始扩散,待到空中太阳被魔气侵蚀变成赤血红色,李桢身上的毒性势必会受到影响,到时候纵然找到解药也回天乏术,趁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必须尽快去制止这一切!话已至此,信不信随你!”长歌冷冷丢下这一句话,不待他回答,转身疾行而去。
季栎这才意识到丝丝不对劲,他抬起头,果然见天上的太阳已经被覆上一层诡异的红,就像是鲜血倾染而成的颜色。
他神色一凛,这是……这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从心底扩散,似为了肯定自己的所想,他挑眸望着长歌离去的方向迅速追了上去。
季栎心中藏有事,脚下的速度几乎提升到了极致,没过多久他便追上了长歌。
此刻,长歌在精灵族神井的位置停了下来,他正待询问长歌究竟发生了何事,突然,前方一阵耀眼刺目的光芒迅速往四周荡开,他下意识地一望,便见神井里面突然生长出了一朵硕大的花,足足有近十米高,它的每一片花瓣是妖异的血红,除却最为中心的两瓣花蕾还未绽放其余的开得异常灿烂。
而这朵花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长歌李桢身上的毒素几乎丝毫不差。
季栎心中震惊,他难以置信地开口道:“这是……”
“没错,这正是我与李桢所中毒性的母蛊,‘凌落花’。那花蕾里面包裹着也正是重生的嗤阎。”
季栎转头望向长歌:“他明明不是……”
“封印在空蛮甚至于被我与李桢消灭了对吗?”长歌沉声将她的话给截断,她望着那硕大的几乎看不到顶的凌落花,寒声道:“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很可惜,我们都被骗了。那只是他残留在空蛮之境的一部分神识,他早在我们进去之前便已经逃出了空蛮之境!”
长歌施法将灵隐放至一个安全的地方,手凭空一握,一把剔透的宝剑霎时浮现:“他关在空蛮数十万年,法力早已被侵蚀的所剩无几。他逃出来却又怕被发现,只得丢弃了自己一部分的神识及躯体来混淆视听,迷惑我们的视线。而另一部分,就到了这里。”
长歌飞入半空之中,凌厉的剑尖直对向花蕾的中央,眼眸一厉,冷声道:“因为,三界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地方会比精灵族更适合调养声息了!他之所以在未成型前将我们引来这里,其目的,就是想透过眼前这一株花扩散我与李桢身上的毒,在借我们的力量重生。”
“事实上,我们从进入这精灵族一开始,便是他设下的一个局!不,应该可以说是更远,他早在数千数万年就开始设计了,他察悉了无涯的姥姥执迷于解开凌落花的毒,所以,他故意设计让她姥姥知道百汇果就是解凌落花的毒,因为他知道我是陶妖的转世,只要待我恢复记忆换回了彼岸之心,这毒迟早有一天这个会派上用场。而当我换回彼岸之心,就是落入他圈套助他重生之局。”
起初,她也并不知情。直到看到了所谓的百汇果的那一刻才彻底明白了过来!那根本就不是百汇果,而是,凌落花。也正因为看到了凌落花,她才忆起了她曾经遗失的小部分记忆。那记忆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也凭借那零零散散的画面猜得差不多了!
她体内的毒不是现在中的,而是在上古时期所中的,下毒之人正是嗤阎,因为她知晓,凌落花一进入身体除非寄主死亡,否则永远无解。
她换回了彼岸之心,记载了她曾经的身份与记忆,自然也得承受凌落花的毒性!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上古时期什么时候中的毒,却也隐隐约约的知道,她之所以中毒,是因为当年的嗤阎处处被花无忧所压制,然而,他又奈他不何,所以,便想利用她来借机操控花无忧。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所有的事情她都记得,就只有这段记忆会失去。
“哈哈哈哈!”花蕾中央内,嗤阎狂傲的大笑了起来,语气带有丝丝轻蔑道:“陶妖,我果然还是小看了你!没想到居然全部都被你猜中了。不过,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又如何?我等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数万年了。当年的花无忧都杀不了我,只能将我封印在空蛮之内,你以为单凭你们几个就能阻止得了我吗?”
长歌眼眸犀利了起来:“不试试看又怎能知道呢!”
她纵身一跃,跳入到凌落花的顶端,浑身冷冽四散,发丝随风剧烈地飞扬起来,清冷绝色的脸庞充满肃杀之气,手腕中的浩瀚剑气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灵力往花瓣中央疾速一挥,一只火红的凤凰盘旋而出,“嗷!”地一声,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淹没中央花蕾急冲而去。
凤凰啸天!
季栎心膛剧烈一震,丹霞山凤凰诀第三层!以往丹霞山的族长最高也就只练到了第二层,还是在那人临近垂目之时,没想到她年纪轻轻便已经练到了第三层!
季栎还未从那震惊中回过神来,凤凰巨大的翅膀已经扇得四处狂风大作,树叶哗啦啦地作响,天空在那一瞬风云变色,所有能离地的东西都被狂风吹入半空之中,形成一个个龙卷漩涡,辗转粉碎。他急忙施法定住自己的身形才险险稳住脚步。
“砰!”地一声,那团火红的影子从花蕾穿透而过,凤凰发出凄厉的尖叫,直往下方坠落了下去。
“白凤!”长歌慌忙大叫了一声。
嗤阎连连冷笑道:“当年凤凰族的凤舞都将凤凰诀炼至第一层都奈我不何,你以为就凭这几招雕虫小计就能将我制服了吗?”
他话一落地,凌落花上的枝叶骤然变大,变成一张张血盆大口往长歌急速咬去,它每一片花瓣速度都极快,每一片花瓣都异常僵硬,如何劈也劈不开,长歌将面前的枝叶打落下去,另外两个又迅速迎了上来。枝叶的边边角角化成了一颗颗锋利尖锐的牙齿,只要稍微碰上一点,毫不犹豫会被它穿透血与骨。
面前数以计百的血盆大口长歌应接不暇,眼看着天空中悬挂着的太阳即将要被红色的血层给覆盖,她心中难免急促了起来。正当长歌欲将法力提升至极致,冲破这些枝叶打算用力一搏之时,凌落花整个庞大的枝干剧烈抖动了一下。
原来是季栎在施法除凌落花的根。
嗤阎显然被惹得恼羞成怒,褪去大部分攻击长歌的枝叶,直往季栎急冲而去,速度快如闪电,只是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就要没入季栎的身上。季栎专注着施法除根,显然未曾注意。
“小心!”长歌急忙出言提醒,一剑劈开迎面而来的枝叶,往下方急冲而去,风驰电击间,手腕在那一瞬轻轻被人抓住。
耳畔男人略有些不悦的声音响起:“都已经怀孕了,怎么还总是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界之中?这里交由我来,你去歇息!”
接着,长歌感觉腰肢被人轻轻揽入怀,额头被柔软的唇瓣印下一吻,下一瞬,身体被人用力往旁一推,她抬眼,便看到一袭烟袍倨傲的俊美男人飞到凌落花的上方,手握纯钧剑往花蕾用力一砍,蕴含着能够净化世间所有一切力道的力量飞跃而出。
嗤阎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所有的枝叶迅速收回,绯红的花瓣也已肉眼难见的速度层层合拢,“砰!”的一声,剑刃打在了花瓣上,整朵花震动了一下,却丝毫未损。
“君临!”嗤阎咆哮出声,“你纵然拥有纯钧剑又如何?你毕竟不是花无忧,无法使出它蕴含着的上古神力,你以为你能奈我何吗?”
李桢体内的毒素在靠近嗤阎的这刹那,迅速蔓延开来,原先愈合的伤口也随之裂开。他身体几不可觉地僵了僵,唇瓣勾起一抹冷弧,带着俯瞰天下的凛冽霸气道:“我虽然不是花无忧,没有上古神力,却也相信,照样能毁了你!”
嗤阎怒及反笑,就算是当年的花无忧也不敢跟他这么说话,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言不惭:“黄口小儿,当真狂妄!”
数百朵枝叶与花瓣合二为一,变化成一个巨行类似与碗口的形状,碗口中央一条通天光柱直冲云霄与烈阳相接应,那一刻,空中乌云滚滚,暗沉的似乎要坠落了下来,唯一那一道光柱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突然,关柱像并拢的花分流而出无数瓣迅速旋转了起来。
长歌视线无意看见了花瓣中央渐渐绽放了新蕾,脸色蓦然一变,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快,制止那花蕾,别让他打开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