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云琮尚将手一扬,示意大家继续喝酒吃肉,管够。
就在此时,一名小兵匆匆跑进殿内,单膝下跪禀报道:“禀报大将军,秋岷山边境传来急报,东兆国似有异动,有小规模军队在边境集结,滋扰我边林里村庄。”
云琮尚放下酒杯,面色凝重,众人也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酒杯,撤回伸出去夹菜的筷子,脸色严肃,眼珠子环视完其他人的脸色后最后落在云琮尚脸上。
云琮尚道:“知道了。”小兵下去,他继续道:“秋岷山将北兆和东兆分隔开来,本是将其视为屏障,各不相犯,近日我朝发生了惊天动地变化,先皇驾崩,太子自戕,蹦出个小子自称皇帝,实在蹊跷邪门,西兆觊觎东兆的金山银山,已经趁我朝政局动荡时期开始行动,东兆自然也明白西兆东突的真正目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也向北兆发动攻击,占领秋岷城,那他们就能高枕无忧了,你们来时可曾翻过一座陡峭蜿蜒,乱世铺路的山?”
列暨道:“我等的确路过此山,不知是何山?”
衲融道:“此山名为无量山,此山高耸入云,地势错综复杂,唯一的上山和下山之路全是鹅卵石铺就,或许整座山体都是由这些石头堆砌而成,这山易守难攻,实乃兵家必争之地,就算是陷入绝境的人到了山里,也能凭借地势之利,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云琮尚道:“先生所言极是,先祖皇帝派遣我翻越无量山,镇守在秋岷城,给我二十万兵力防御东兆突破秋岷山,秋岷城可养二十万大军,可见此地幅员辽阔,物产丰富,而秋岷山却是山缓路宽,不适合作为保障一方用地,所以,不管是北兆子民还是东兆子民,时常都会因为有些小事发生摩擦,今天他家樵夫砍了我家一颗树,明天我家偷了他家一只鹅,一般小事自行解决,可如今对面开始派遣军队前来滋扰我方,便已经不能以寻常打架来处理。”说罢,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
此刻,衲幸眼睛一亮,幡然醒悟,立即起身走到殿中挺挺而立,低头拱手道:“小女子衲幸,向大将军请求借一百人小队,前去秋岷山灭了东兆滋事小队。”
其他人怔愣,寻思片刻,已经明白她的举动要意,暗暗佩服她的胆识和揣测上司之意如此之快。
云琮尚见她反应之快,决策之果决,暗暗心惊,侧目看了眼上官恒逸,心中疑惑,身边有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野心?呵呵一笑道:“你们刚刚休整下来,宴席还未结束,酒未足饭未饱,岂能让你下席去克敌?”
衲幸双眉一轩,目光如炬,坚定的道:“那就等小女子拿下对方首领人头,回城后再吃完这顿宴席。”
云琮尚道:“秋岷山易攻难守,距离秋岷城不过十里,骑兵半个时辰便可到达,此一队不过乌合之众。”
衲幸道:“那两个时辰后,小女子若还未归来,那便是小女子无能,大将军尽可降罪。”
云琮尚大喜,道:“好!女英雄好魄力,那本将就留着这顿宴席,和各位在此等候女英雄得胜归来。”随即向大门口道:“叫左将军调一百骑兵给女英雄。”
门口的人领命去传令。
衲幸道:“多谢大将军。”决然转身,大步走出去。
众人也明白一点,不管何处,都是不会养闲人的,这云琮尚是在探试上官恒逸的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有利用价值才会得以重用,狐朋狗友就会被摒弃。
此时衲融脑子里已经想了很多,之前还担心云琮尚会仗着二十万大军,让上官恒逸在此偏安一隅,此刻见他开始试探心里倒有几分别样猜测,令他激动不已,当即起身,拱手一拜道:“启禀大将军,在下有几句话想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琮尚见他一脸正色,左右一瞧,道:“此处无外人,尔等畅所欲言即可,一律不得外传,更不会被问责。”
闻言,众人都严阵以待听着。
衲融道:“王爷如今已经来到秋岷城与大将军汇合,藩王与镇守一方的将军见面本就为皇家所忌讳之事,如今两位已经会面,身在宫中的皇帝得知此消息定会下诏,令将军将王爷送回京城受罚,将军该当以何?”
云琮尚冷哼一声道:“逸儿是我外孙,本将无论如何都不会将他送到京城去送死。”
衲融问道:“即便违抗圣旨?”
云琮尚道:“即便是违抗圣旨又何妨。当今皇上来路不明,我只认先皇旨意,况且,如今局势动荡,西兆已在边境挑衅,东兆亦蠢蠢欲动,北兆急需一名名正言顺的皇帝出来主持大局。”
众人听闻心中暗惊,看来老将军很不服上官恒耀当皇帝,心思已然袒露,席间的人皆默默称是。
席间安静片刻后,衲融道:“既是如此,大将军,我等也不再打哑谜,当初我等追随王爷,一是看中王爷本身身份尊贵而信守众生平等,心思聪慧又有仁德之心,二是王爷身后的势力不可小觑,大将军二十万雄兵傍身,无论是谁都不敢忽视,如今京城里坐在皇位上的人一无诏书二无群臣举荐,自诩为皇,早已令人心生反叛,造成内忧外患之局面,这样的人怎能配当一国之君,小人斗胆,请大将军拥护王爷为皇帝,清除北兆内部罪人,再东征西讨,谋天下一统。”
众人大惊失色,这番话已可让他人头落地,云琮尚不动声色,暂未表态。
上官恒逸明知他们跟随自己的真正目的,如今真要摆在台面上来实施,心中惶惶的道:“你们的心思本王明白,只是本王一心想除掉上官恒耀是因为私仇,他无诏书登基称帝被人诟病非正统,朝臣们不服,本王若要当皇帝,亦是如此,不过是看哪家的实力更大,能压得住群臣不服之心而已。”
衲融接着说道:“大将军手握重兵,王爷又是皇室血脉,若两者联合,对内可整顿朝纲,对外可抵御外敌,现在的皇帝已经失民心,得罪权贵,王爷只要将他在西兆犯下的罪行公之于众,号召北兆忠义之士,将他拉下龙椅又有何难。”
上官恒逸正欲反驳,云琮尚抬手制止,令他将话咽了回去,环视席上的人后,问道:“你们跟衲先生的想法一样吗?”
列暨起身拱手一拜,凛然道:“小人恳请王爷以天下苍生为重,惩处朝中乱臣贼子,定国平天下,一统四方。”
刘淇、郗卓文等人纷纷起身附和道:“请王爷惩处乱臣贼子,定国平天下。”
上官恒逸被架起,不知该说什么。
见他满脸为难,云琮尚道:“好,很好,看来你们都是真心跟随王爷,也是想做出一番作为,逸儿,你看他们多么的期望你能当皇帝,你就答应吧,啊。”
上官恒逸道:“可是我不确定能不能当一个好皇帝,唉…不不不,一国怎能同时有两个皇帝。”
云琮尚道:“当然不是让你在这里登基称帝,而是名正言顺的回京城,坐到龙椅上,受文武百官朝拜。”说罢从衣服里取出一封信函道:“这是先皇在世的时候给本将写的密函,现在本将就当着诸位的面打开读出来。”
打开信口,取出信函念道:“将军如晤:朕自知时日无多,溧阳王在西兆与人勾结,犯下通敌卖国大罪,罪无可赦,然朝廷内有皇贵妃势力,如今溧阳王先归朝而涑阳王未归,朕不能轻举妄动,回朝之日恐有巨变,无需担忧朕的安危,朕欲传位与涑阳王,务必助其顺利登基称帝,重整朝纲。”
众人听罢顿时惊喜万分,上官恒逸不可置信的道:“父皇将皇位传给我了?”脑子里突然有点懵。
云琮尚将信函展示在众人面前,义正言辞的道:“先皇遗志已经确定将皇位传给涑阳王,你们都可以走近查看真伪。”
看着信函上明确写着传位与涑阳王上官恒逸,还有玉玺印章,众人更加坚定不移心中的信念,纷纷跪拜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云琮尚也从位置上走到殿中,对着坐在上方的人跪下,俯首高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上官恒逸骇然,忙起身离席,下来双手搀扶起云琮尚,道:“外公快起来。”
云琮尚道:“你父皇将北兆江山交到了你手里,你当担起重任了啊,逸儿。”
上官恒逸心里一时五味杂陈,道:“好吧,我当这皇帝便是。”
众人听他本人终于同意当皇帝,顿时心里一阵激动。
接着上官恒逸道:“不过如今未曾正式登基,称谓上还是王爷。”
众人齐声道:“是。”
上官恒逸道:“都起来吧。”
众人道:“谢王爷。”
再说衲幸带着一百士兵疾驰向秋岷山。
抵达秋岷山附近,她观察敌军后,发现敌军虽人数多于己方,但纪律松散,真如云琮尚说的是乌合之众。
所谓乌合之众,不过是在她和大将军眼里而言,对方乃是东兆驻守边境线的兵将,岂有废柴?
首次带军入局应战,就算知道拿下对方不在话下,也不愿掉以轻心,她心生一计,让五十人下马悄悄绕至敌军后方埋伏,自己则率五十人骑兵正面佯攻。
马蹄踏响,呼喝声四起,衲幸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敌军见状仓促应战。
待双方激战正酣之时,背后伏兵杀出,敌军大乱,衲幸看准时机直取敌方首领首级,敌军群龙无首,很快溃不成军,丢盔弃甲的逃进秋岷山里去。
清点人数后发现己方不伤一兵一卒,衲幸提着敌军首领首级翻身上马,策马扬鞭,朝着秋岷城奔去。
大殿里正筹谋着如何进作战,打回京城去。
不多时,士兵回来禀报道:“禀报大将军,衲幸姑娘带着敌军首领首级回来了,用时还不到两个时辰。”
云琮尚大喜,起身笑道:“此女果然不负众望,走,随本将一同出门迎接英雄。”说罢,带领众人快步走出大殿。
衲融也倍感自豪和轻松,这一仗虽然功劳不大,但是却可以在秋岷城站稳脚跟,令云琮尚不会觉得他们一干人是废物。
不多时,衲幸出现在大门口,右手按在剑柄上,左手提着一个带血的包裹,目光坚毅,一脸肃穆,见到众人后,道:“云大将军,敌军的小队首领头颅在此。”
见她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强大的魄力和勇气,云琮尚心服的点头道:“好,请衲姑娘入席继续畅饮,本将和王爷当敬你一杯。”
旁边士兵赶紧将衲幸手里的头颅拿走。
衲幸看了下自己一身红衣上沾满鲜血后更加鲜红,道:“请恕小女子失礼,先去换身衣裳再来席间与诸位对饮。”
云琮尚道:“当然可以,去吧。”
衲幸下去换衣,其余人复归席位,添酒加菜不在话下。
待衲幸换身赶紧衣服再次来到席间,却发现高坐在最上方的只有上官恒逸,云琮尚坐在右手边的辅位,心中诧异却未发问。
上官恒逸无奈被架起,见她微觉疑惑,道:“请入座吧,衲姑娘。”
衲幸幻视一圈众人脸色,恭敬的拱手道:“谢王爷。”回到自己位置上。
上官恒逸面带微笑,气宇轩昂地缓缓举起手中精致的酒杯,看向对面的衲幸,朗声道:“衲姑娘果然英明神武!本王对姑娘的身手和智谋可是早有耳闻并且深深领教过了啊!想当初……”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往昔种种令人惊叹不已的场景,接着继续说道:“今日之战,姑娘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斩下敌方首将的头颅,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之姿,实在是让在场众人皆为之震撼。”说罢,他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衲幸见他说话,举止跟之前大为不同,心感疑惑,举起酒杯道:“王爷过奖。”一饮而尽。
云琮尚微微笑道:“王爷,此番衲姑娘刚来秋岷城便拿下一功,本将觉得,可予以嘉奖。”
上官恒逸当然高兴,问道:“敢问大将军,何等奖励最为合适?”
云琮尚思索片刻后,道:“左将军部下尚缺一名百夫长,不知衲姑娘可愿接受?”
嗯?百夫长?还是小瞧她一届女流,不以重任,但是已经能让她去统领男兵,算是给足颜面,此次战事也非大战,算不得大功一件,与上官恒逸对视一眼,心里已有决定,道:“多谢大将军赏赐。”
上官恒逸道:“凡事慢慢来,想以你之能,晋升还不是手到擒来。”
云琮尚也道:“不错,以后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的是,姑娘有雄心壮志,虽是女儿身,但本将一定一视同仁,以功封赏。”
衲幸心里稍稍舒服些,道:“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