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年,阿成在纽约四处打听渐冻症的最佳治疗方案。
最终,我们联系到了星途研究所。全世界唯一几例的痊愈病例,都来自这里。
虽然病可以医治了,但我却退缩了。
一个疗程千万美元的代价,连很多亿万富翁都只能望洋兴叹。
阿成看出了我的心思,只是微微一笑,让我不要担心钱的事。他告诉我,他在南国投资的产业开始有回报了。
我开始有点不信,因为那年他才大四。可后来,随着一笔笔巨大的账单摆在我面前时,我不得不信。
阿成毕业的第一年,我的父亲去世了,因为之前的旧伤。
我当时执意回去,可阿成却极力阻止。我的病一旦长时间离开美国,将会十分危险。
那次,我哭了很久,阿成也跟着我眼眶发红。但我看得出来,他难过可能是因为他的父亲。那些年阿成应该很希望得到父爱。
他替我回了趟老挝的沙湾拿吉,并以我的名义参加了父亲的葬礼。集团里除了父亲生前的几个亲信,大家都以为阿成就是我。他们都尊敬的称他为少主。
父亲去世后,母亲便又前往费城照顾我。
我不清楚,母亲是否知道我和阿成的关系,但我感觉她应该看的出来。
在二叔的帮助下,阿成替我成功接管了父亲的公司。
他看得出来,面前的‘少主’是个狠人,由他接管集团,利大于弊。
东南亚大都是军阀动荡的国家,雇佣兵集团想要生存,只有破釜沉舟。在阿成的一些铁腕政策下,‘启’集团算是成功走出了即将破产的窘状,接到不少大单。
回来后,阿成搀着我在院内种下一棵树,名叫玫瑰树。他说:在南国,玫瑰树象征忠贞不渝爱情,就像我俩一样。
后来,为了给我挣更多的钱治病,阿成回到了南国。也就是那次,我知道了阿成的真实身份,他竟然是南国总司令的儿子。
这件事,是二叔偷偷告诉我的。因为他发现阿成竟然让雇佣兵暗杀自己的父亲,而他却又在最危急的时候救了他。
我想,他大概是在用一种极端方式赢得父爱吧。
后来我打电话轻声问他,他只沉默两秒,便安慰我:阿启,不管我是谁,你只要记住我是最爱你的阿成就行了。
电话里,他又笑着跟我讲了很多南国的趣事,但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因为我知道,我的阿成背后的羁绊太多了,他的身份应该不会允许和我在一起。
后来的一年,阿成又回来费城两次。只是每次时间都很短。他告诉我,部队里面不让长期出行。
随着治疗的逐步深入,我的病越来越好,但阿成却离我越来越远了。我知道,也许我该跟阿成说再见了。
最后一次见到阿成,是在一年前的十月初。
在那之前,我收到一个好消息:星途研究所的杜女士亲自联系我了,她愿意免费帮我治疗。理由很简单,因为我的病例比较特殊,有研究意义。
我知道,这也许是阿成给我的一个惊喜。
但当我跟阿成说的时候,他也很吃惊,他的样子并不像演的。
我想:可能真的是因为我的病例情况比较特殊吧。
阿成离开前的那晚,他轻轻环住我的腰,拿脸贴在我的背上。
我问他:“阿成,你是不是要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他怔了两秒,随即笑道:“别瞎想,你一直是我最爱的阿启,我怎么可能不来见你。”
但我知道他在撒谎,他错开我的脸,肩膀却一抽一抽。
后来,我强撑欢笑问他,“那如果我好了,是不是就可以去你国家看看了。”
阿成跟我讲过,南国是一个很落后的国家,但那里却是他的根,有爱他的家人。
“嗯。”他几乎是抽噎着答应,“阿启会很快好起来的。”
我俩都在骗对方。
临睡前,我给阿成讲了自己的心愿。“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好了,我就会去你生活的地方开一家幼儿诊所,免费救助当地的流浪儿童。”
我只想远远的看着阿成,不去打扰他的生活。
阿成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但我却看见了他眼底泛起了泪光。
后来,我就闭上眼睛,假装困了。
他轻轻圈住我,将我搂进怀里,像往常一样,哄我睡觉。
过了一会儿,我假装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知道,是时候放阿成离开了,永远的离开。
我不忍正对阿成,我怕阿成离开的一刻,我会忍不住睁开眼睛被他看见。
他帮我盖上被子。须臾,男人的脚步声来到我面对的一侧。
他轻轻弯身,在我眉心落下一吻。就像第一次他亲我那样。
“对不起阿启,我要走了,再也不会见你了。”这本是他对我讲的最后一句话。
蓦地,一滴泪悄悄的滴在了我的额头。
明明滚烫,却凉的我眉心一颤。
眼泪早已胀满,我却强忍着,不敢睁开眼睛。
阿成,你快走吧,快走,我快撑不住了。我在心中默念。
男人转身的刹那,我还是自私了一回。
我假装说起了梦话。
“阿成,阿成......”我闭着眼,喊他的名字。
阿成紧张的跪地握住我的手,让我不要害怕。
须臾,我平复了心情。阿成才将手抽开,他弯腰捧住我的脸颊。
“再见了,我的阿启,我的爱人。”这是阿成对我讲的最后一句话。
男人关上房门的刹那,我还是忍着没有哭下来,因为我有个习惯,哭的时候会不断抽气,我怕哭声会再次将阿成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