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马车停下,姜虞月却是一反常态,率先自顾自地下了车。
如此举动让谢景澜眉头微微一皱,而下一刻姜虞月所说的话却更是让他觉得不对劲。
“今夜爬山有些累到了,我且先回房洗漱,你先休息吧,今夜不必等我了。”
姜虞月也同样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丢下这句话后便朝着她自个院子走去。
后边的吉祥看得这场景也是不由得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两位自从一个多月以前便是夜夜同床共枕,今个自家殿下如此费劲地筹备了这一切,怎的这两人的关系非但没有更进一步,这姜姑娘竟还有了要分床睡的意思?
吉祥是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问些什么,只赶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装作没听见驾着马车去到后院将马匹安置好。
而谢景澜看着她的背影,眉头更是紧蹙,心头的不安越发强烈。
待到姜虞月进了屋内,隐匿在暗处的月影和风灵这才悄然现身,半跪在谢景澜面前行了个礼,犹豫片刻后,月影立刻向他说明了今夜的那一插曲。
“殿下,方才您去采买花灯的时候,裴敬川出现过。”
一听到这个名字,谢景澜的脸色顿时森寒无比,月影不敢停顿,继续道,“他似乎是早早的便在此处蹲守了,奴才们当时离姜姑娘较远,没能防备住他,他窜出来了之后同姜姑娘略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奴才们听的不真切,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些什么……”
说着这话的同时,月影风灵两人皆是紧张至极,不敢抬头看自家殿下的脸色。
毕竟光是一想就知道,此刻殿下必然是无比震怒。
而谢景澜确是面色紧绷,虽说早有猜测这裴敬川会不会出来坏他的好事,可不曾想此人竟然挑了这么好的一个时机!
谢景澜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片刻后他又恢复冷静。
即便裴敬川今夜和姜虞月有了短暂的接触,但也不代表着他一定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更不一定是将他身为靖王的这事告知了姜虞月,且回想了一下姜虞月今夜的表现,倒也不像是知晓了真相一般。
见着自家殿下久久都未曾发话,月影风灵可以说是紧张到了极点,思虑片刻,风灵这才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
“殿下,可要将那裴敬川抓回来拷问一番?问清楚他到底对姜姑娘说了些什么。”
裴敬川……?
谢景澜听得这话冷笑一声,先前看在姜虞月的份上饶他一条命,可不曾想他竟还有胆子在自己面前蹦跶。
“暂且不必动手,看住裴敬川。”
谢景澜现下也无暇在意姜虞月要和自己分床而睡的这件事情了,满是冷意的话语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若是再让他和姜虞月有所接触,你们的脑袋便别想要了。”
月影和风灵皆是面色一凛,将头垂得更低了几分。
“是!”
……
姜虞月回到了自己的屋内,立刻将房门紧闭。
如今总算是回了自己独处的空间,她最真实的情绪才得以展现,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即便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能彻底消化谢景澜就是靖王的这一消息。
心绪混乱间她只得将藏匿于床下的宝物给翻找了出来,看着这一被各方势力所觊觎的神秘宝物,只觉得世事难料。
她重活一世,本以为自己能事事都掌握主动权,可没想到自己从未怀疑过的谢景澜竟然就是那令人闻风丧胆、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靖王!
以往都是她算计别人,今日也总算是尝到了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着实不妙。
姜虞月一向自傲,如今却陡然发觉自己被骗,要说不懊恼都是不可能的,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谢景澜如今并未有要同自己公开身份的意思,若是她骤然发难,岂不是主动把自己往枪口上送?
即便他往日里是任由自己拿捏的谢景澜,但既然已经知晓他乃是靖王,那姜虞月便不会再将他当作无依无靠的病秧子外室子来看待了。
一直以来姜虞月都是把自己的这些计划藏在心里,即便是亲如父母阿弟她也没透露半点。
但如今这一消息着实震撼,一时间她无处倾诉这一愤怒,竟有些莫名的烦躁,就连手中这木匣子瞧上去也极为不顺眼,若非担心自己闹出动静来惊扰隔壁的谢景澜,她真想将这破宝物狠狠砸在地上泄愤一番。
待到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姜虞月的心情才勉强平复了几分,也让自己接受了被蒙骗了这么久的现实。
但现在问题便来了,靖王假借谢景澜之名和自己在金陵滞留了这么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虽说姜虞月也清楚自己是有些美色,但这靖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姜虞月可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本能让他为自己流连这么久,莫非……
姜虞月的嘴角略抽搐了一下,莫非这靖王是将自己当成了养在府外的外室?
这个猜想倒是并未让姜虞月觉得屈辱,毕竟她原本对谢景澜所做的事情也别无二致,如今只是身份倒转过来了罢了。
不过这时姜虞月心底里也是有几分庆幸的,即便靖王用谢景澜的身份在自己身边待了这么久,虽说有被他打动的时候,但她也从未对谢景澜完全敞开过心扉,不管是父母的去向、墨儿如今所在的方位还是说她自己的复仇计划,姜虞月统统都未曾透露半分,不然的话如今她当真是在如同赤裸一般,没有半分秘密可言了。
不过如此思量一番后,姜虞月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为何上一世的谢景澜死了,而这一世他还健在的原因了。
虽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化名为谢景澜,但姜虞月记得上一世的谢景澜死后靖王却并未销声匿迹,如此想来,他应当只是死遁了而已,恰如她为了脱身而使用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