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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残明,山海乱 > 第172章 父子生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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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父子生隙

送走了前来兴师问罪的百溪垌垌主,堂屋中,压抑的气氛让韦阿良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阿爹,你消消火,再想想吧!”韦阿良小心的劝道。

“还要想什么?他们两次欺上门来,真当我峒中无人?”怒气未消的垌主,没给韦阿良好脸色。

原来,就在刚才,百溪垌的垌主,带人来到寨子,就“瓢子”一事来讨要说法。

嘴里说着是讨要说法,可言语间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本就为此事心烦意乱的垌主,好不容易压制住糟糕的情绪,想要韦阿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摆一摆。

他想让百溪垌垌主明白,整件事,皆因“瓢子”而起,属于韦阿洪与“瓢子”之间的恩怨。没必要因此引起两个垌之间的冲突。

谁知道,还未等说上几句,百溪垌垌主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韦阿良,并且,蛮横的提出,要垌主交出韦阿洪等人。

之前“瓢子”一个小小的寨主就敢登门,眼下,百溪垌的垌主更是蛮横之极。好歹是旧相识,好歹自己也是一垌之主,望着百溪垌垌主的嘴脸,垌主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拍案而起。

一时间,两个几十年似敌似友的垌主之间,在堂屋中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如果不是双方手下的阻拦,面红耳赤的两人差点就动起手来。

眼见争吵无果,百溪垌垌主撂下一句狠话,如果三天内,不交出韦阿洪,那么两个垌之间正式开战!随即带人转身离开。

“阿爹!要不我派人去把阿洪找回来,然后,带着他去百溪垌给人家赔个礼?不管怎么说,他毁了人家一个寨子。”虽然垌主没有好脸色,韦阿良犹豫半晌还是坚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知道,韦阿洪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不管惹出多大的麻烦,大不了一走了之。

可韦阿良不行,自打他懂事那天起,就被娘亲和身边的人告知,将来,整个垌都是他的,他要为继承垌主之位做好一切准备。

而垌主一辈子,除了在土司面前低头,这片大山之中敢招惹他的人还真不多。一怒之下,想做什么,没人拦得住。况且,他的年纪摆在这儿,即便无病无灾,能活的年头也不多。

但是,韦阿良还年轻,他还期待有半辈子的好日子在等着他,他希望垌主交到自己手中的是一个完整的垌子,而不是一个被战火摧残的烂摊子。

所以,为了这个目标,他需要阻止垌主把整个垌带向战火的一切决定。至于其他人,在韦阿良心中都是随时可以丢弃的东西,尤其是那两个可以威胁到自己继位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呼”的一下,垌主起身,几步便走到韦阿良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我是说,让阿洪去认个错,免得人家打上门来。”从未被垌主如此对待的韦阿良,心中一阵发虚,只能咬着牙坚持。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回荡在堂屋中。

被垌主一耳光扇倒的韦阿良,脑子一片空白,趴在地上久久起不了身。

事发突然,堂屋中的几个长老,以及两个垌丁统领都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这个混账东西!软骨头!”不解气的垌主,上前两步,对着趴在地上的韦阿良又狠狠的踢了两脚。

“阿洪为了义气,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你却因为别人几句狠话,要把自己的弟弟亲手送去让人凌辱!”瞪着铜锣大的双眼,垌主属实气得不轻,指着韦阿良的手不停地颤抖。

“这些年,我一直在教你,想着等我老了,把垌子交给你,你能有所作为。谁知你却是个毫无骨气的东西,算我瞎了眼!”垌主这些日子一直被压制的怒火,此刻终于爆发出来。

终于,两个垌丁统领坐不住,起身拦住了垌主,并且,一前一后,一边劝慰一边把垌主拉到火塘边坐下。

“你给我滚出去!”怒气未消的垌主,遥指韦阿良,大声呵斥。

连滚带爬的起身,韦阿良捂着被扇红的半边脸逃离了堂屋,跨出门时,他听到垌主的最后一句话:“你们两个,分头通知各个寨子,让他们准备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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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府,都司衙门

焦明刚跨进门槛,就见都指挥使孙存忠,少见的背负双手,在堂中来回踱步。

“大统兵,有何吩咐?”焦明站定、施礼,由于时常来见孙存忠,所以,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尚普来了,坐吧。”孙存忠抬手随便指了指。

“坐了一天,站着无妨!大统统兵吩咐便是。”焦明没挪步。

孙存忠随口一说,焦明可不敢当真。顶头上司站在堂中,自己大喇喇的坐着,焦明没那个胆。即便孙存忠再把自己当心腹,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逾越。

“你回去收拾一下,过几日跟我出去。”焦明没挪步,孙存忠根本不在意,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

“呃……不知要去哪儿,去多久?请大统兵明示。”焦明小心的问道。

“哦,去新宁州,去多久不好说。”孙存忠慢慢的走回书案后。

“新宁州?”焦明这句话是在问自己。

“大统兵要亲自去征讨暴民?”焦明略带迟疑的问道。

“嗯,兵部来了急令,责我三个月内必须平息新宁州的暴乱。”孙存忠面无表情的答道。

“责令?为何如此严重?”在官场混了二十来年,焦明一下就听出了孙存忠话里的意思不简单。

轻叹一声,孙存忠何尝不知道兵部行文中“责令”的严重性?

“新宁州被占,知州死于暴民之手。何武莪(何士晋,都察院右佥御史,巡抚广西)借机发难,非但把事情捅到了吏部,还以都察院之名上书圣上,参了兵部一本,把兵部那些老爷搞得灰头土脸。”京师几位好友的私信中都隐晦的提及了此事,这怎么不让孙存忠心烦意乱?

“呸!海盐子的手伸得也太长了吧?”焦明轻啐一口,愤然道。

何士晋以都察院右佥御史的身份巡抚广西,按理来说,对都司没有任何管辖权,谁知,眼下,却因新宁州之事,强行插手都司,这种明显“捞过界”的举动,焦明自然心生忿恨。

“他是巡抚,但是,你别忘了,他还是右佥御史,可直达天听,朝中谁不忌惮几分?真要被他缠上,不丢官也得脱层皮!”孙存忠苦笑着摇了摇头。

“过几日便出发,那兵马粮草呢?”既然叫自己跟着去,焦明动起了小心思。

既然孙存忠亲自挂帅,那指挥打仗之事肯定轮不到自己。焦明最担心的是,万一孙存忠让自己带一队人马,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能不干最好不干。

但是,如果能把粮饷转运的肥差揽下,焦明巴不得暴民们撑得越久越好。

“叫你来,就是想把粮草转运之事交给你,其他人用着不放心。”孙存忠不知道自己轻描淡写的这句话,顿时令焦明心中狂喜不止。

“属下定当鞠躬尽瘁,不负大统兵的信任。”说罢,焦明长揖到底。

就在孙、焦二人为出征做准备时,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前车”陈茂深,此刻正在一艘小船上,溯江而上,往桂林府而来。

小船上,除了陈茂深和他的几个亲随之外,还有就是刚投靠到他身边的蒋捕头。

前两日,陈茂深尚未回到南宁府,一封夺去他所有官职,责令返回提刑按察司侯查的公文,比他先到了左江兵备道衙门。

由于平暴失利,致使所率官兵全军覆没,回来之后肯定要遭受惩处,关于这一点,陈茂深心中早有预感。只不过当他看过公文之后,反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要知道,像他这样的败军之人,如按惯例,肯定是要以戴罪之身,被押解回提案司审查。但是,眼下的公文中只提及夺去他所有官职,并没有要把他押解回桂林,反而是让他自己回提案司衙门侯查。

别小看这“押解”和“责令返回侯查”只是几字之差,个中所蕴藏的意义却截然不同。作为官场老油子的陈茂深,怎会看不明白?

此刻,身在小船上的陈茂深,身形随波摇晃,看着眼前湛清碧绿的江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桂林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求见广西巡抚何士晋。

他明白,自己没有被押解回去,定是哥哥的同窗,巡抚广西的何士晋,从中发挥了无人能及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