颙琰一惊,深锁着眉头翻看着永璘递给他的东西。
“灭门之日,乳母丈夫扎库塔氏不在家,才侥幸逃过一劫,这是他的口供,以及…盛大人存在隆昌银号的银票。”
永璘在一旁解释着,瞄着颙琰的脸色,又道:“其实和大人与盛大人同为朝中大员,私下有些往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扎库塔氏手上的银票,却实打实是盛大人拨的。”
颙琰收起了这些信件和银票,“扎库塔氏现在在哪?”
“我在京里派人盯着呢。”
颙琰微微颔首,“看住了他,一切回京再说。”
“放心吧皇兄。”
兰馨身子好了些,叫悠可把绵恺抱了过来。
这些日子兰馨身子虚着,又一直忙着应付皇后,难免顾不上绵恺。
绵恺想着额娘,本也是闹着要来找额娘,被悠可骗着哄着才安分了些。
现下见了兰馨,便只一味地缠着额娘,再不肯让人抱。
“额娘。”
兰馨也想他想得紧,左亲右亲地亲不够。
“额娘瞧瞧,绵恺这些日子有没有听悠可姑姑的话呀?”
原本圈着额娘脖子的手被拉开,绵恺似是怕额娘再走了一般,小脚伸长了要够住兰馨,“听话。”
悠可一旁笑着,“主儿宽心吧,三阿哥体贴着呢。本是闹着要找额娘,可是一听额娘身子不好,倒是安静了下来。”
兰馨摸着绵恺肉嘟嘟的小脸,“有你在,绵恺自是不用我操什么心,只是旁人的心思,就不好说了。”
“其静都和奴婢说了,皇后此举实在狠毒。”
兰馨让绵恺靠在自己肩头,有意无意地捂住他的耳朵。
“皇后算计的,不外乎是她皇后的身份和二阿哥、四公主的体面,没什么意思。只是身边出了这样背主忘恩的奴才,那才叫人心惊。”
悠可轻点着头,却也不免疑惑,“可是穗冉是当年皇上挑来的人,不该能被旁人轻易指使了才是啊。”
兰馨仰头望着悠可,“你也觉得蹊跷,对不对?虽然事事都指向了穗冉,可她既能把事情做的这样缜密不露,又怎么会留了证据在屋内等着人去查呢?况且其静事先挨个屋的看过,是没有问题的啊!”
悠可和其静对视了一眼,“主儿是觉得穗冉是被人栽赃的?”
兰馨一时也泄了气,“我也不过猜测,细里的还得明日审过了穗冉才知。”
兰馨话音刚落,信保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怎么了?”
信保一边匀着气,一边回道:“主儿,穗冉自尽了。”
“什么?!”兰馨抱着绵恺倏地站了起来,“不是说派人盯住了她吗?”
“是,是派人盯住了的,身上也是搜查过没有利器的。”
“那怎么还会叫她寻了死呢?”其静也急忙问道。
“这…这人是皇上派人关着的,奴才们……也不知详情如何。方才一来了消息,奴才就忙跑着来告诉主儿了。”信保用袖口擦拭着额上冒的汗,小心地回着兰馨的话。
“那她可说了什么没有?”其静追问道。
信保摇了摇头,“没有,死得干脆。”
兰馨死死扶着桌角才逼得自己冷静下来,“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都是死无对证,每次都是!”
想着思欣和好怡枉死,还有绵恺无故落水,兰馨心头被恨意装的满满的。
凭什么每次喜塔腊盛菁造了孽却都没有天谴,而她又做错了什么,要一次次承着痛苦!
兰馨怒火中烧,只是碍于抱着绵恺没有发作,丝毫没有察觉颙琰已经进了内殿。
“皇上。”
其静和悠可齐齐请安,才让兰馨注意到颙琰已走到了她跟前。
“来,绵恺,皇阿玛抱抱。”
从兰馨怀里接过绵恺,向着高处举了举,逗的绵恺咯咯地笑。
兰馨一旁听着,心里才稍稍舒坦了些。
“朕抱着三阿哥觉得比前些日子轻了些,如今天儿热,绵恺不论是饮食还是睡觉,你们下面伺候的都要仔细些。”
颙琰说着将绵恺递给了悠可。
“是,奴婢告退。”
下人们都退了出去。
颙琰坐到兰馨身旁,揽过她,柔声道:“你都知道了?”
兰馨低着头,赌气般道:“臣妾不知皇上说的是哪件,宫里不明不白的事情太多了,臣妾恐怕所知甚少。”
颙琰也没绕弯子,“穗冉,是私藏了送饭时的汤匙砸碎了自尽的。”
兰馨冷笑了一声,“狡兔死,走狗烹,穗冉死得冤枉,臣妾被这些污糟事攀扯地更是冤枉。”
颙琰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事委屈你了。”
兰馨嘴边的冷笑更甚,“委屈?臣妾受的委屈还少吗?皇上细想想,思欣和好怡怎么死的?绵恺怎么落得水?臣妾如今被人下了药,幕后指使又是谁?这桩桩件件,皇上可有一件给了臣妾交代?还是皇上觉得臣妾好性子,次次都受得了委屈吗?”
兰馨压着许久的不满此刻也爆发了出来,带着质问的语气,眼中充满了泪水,便连声音都是轻颤着的。
见颙琰不语,兰馨接着问道:“皇上,若不是臣妾事先有防备,可用睡心香自证清白,皇上是不是就信了臣妾和和珅私下往来,沆瀣一气的说辞?”
颙琰轻抹去兰馨脸上的泪珠,“是我对和珅的事情太过敏感,对不住你。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次绝不再叫你受任何委屈。”
兰馨平复着呼吸,语气也软了些,“那和和珅勾连的人,皇上可查出来了?”
“给和珅私传信件,这一点穗冉是认了的,虽还未及问她给你下药之事,想来这二者也是有联系的,她死得也不算冤枉。”
兰馨对着颙琰的眼睛,“皇上的意思是,要取臣妾性命的人,是和珅?”
颙琰点头应着,“眼瞧着你最得我心,和珅想来若你有个什么,我便会颓靡不思,放任朝政,他便有机可乘,也未可知。”
兰馨搭下眼皮,默然不语。
颙琰轻哄着道:“兰儿,你知我现下是动不了和珅的,这事就算过去了吧。”
兰馨靠在颙琰怀里,未置可否。
她不否认颙琰猜测和珅的动机是可行的,可她也绝不相信皇后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和珅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她这里。
兰馨心中想着。
或许,和和珅勾连的人是盛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