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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菁望着那托盘上精致的花鸟象牙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妹妹何必这般客气,快起来。”

她正要将兰馨扶起,想着顺带打翻兰馨举着的托盘,将那象牙梳摔了算完,却不料兰馨微一侧身躲了过去。

此刻她的犹豫不决,正落在了颙琰眼底。

颙琰神情淡漠,冷冷开口道:“皇后这是怕什么?”

“臣…臣妾……”盛菁支支吾吾地。

颙琰下了炕,将兰馨扶了起来,又接过托盘,道:“贵妃呈上你不接,那朕替贵妃呈给你。”

“皇上,臣妾并非此意,臣妾……”

盛菁自知再多说什么都是惘然,只得硬着头皮伸手去取那象牙梳,只是还未触及,屋外便传来了思忆的声音。

“皇阿玛!”

人未至而声先到,本雀跃的声音却在见到一屋狼藉的时候淡了下去。

“女儿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给贵妃额娘请安。”

思忆环望了一周,好奇地走上前,伸手就要碰那盛着泽漆的袋子。

“这些是什么啊?”

“别碰!”

盛菁喝住了思忆,却也引了众人的目光过去。

颙琰将手里的托盘转身递给了其静。

兰馨冷眼睨着盛菁,“娘娘识得这袋中之物?”

盛菁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扶在桌沿渐渐收紧,“本宫是不识得,不过方才肖太医提过,这是泽漆。”

兰馨淡淡一笑,“宫中并不常见泽漆,娘娘不识得,却能知道它的功效用途,臣妾竟不知皇后娘娘也是通医书的。博学多识,贤德惠下,娘娘果然是臣妾等效仿的楷模。”

说罢,兰馨伸手从那托盘上取过那象牙梳放置在了盛菁身旁的炕桌上。

全然不顾盛菁惊惑的面容,冲着颙琰微微欠身

“臣妾身子不济,强撑了这些个时候,现下已没了精神,就不打扰皇上皇后和公主一家天伦了,臣妾先告退了。”

兰馨心中冷笑,那象牙梳上浸过的药渍早就被其静洗了下去,不过是皇后自己心虚罢了。

肖亦恒随着兰馨一同退了出去。

回了西配殿,打发了伺候的人,兰馨才算彻底舒了气,“今日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要与皇后斡旋到什么时候。”

肖亦恒微微颔首,“娘娘曾交代过微臣,只要皇后按捺不住,攀扯上了娘娘,微臣就想法子将桃仁的事捅到皇上那去,微臣是记着的。”

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兰馨虽早有预料,可到底不全在掌握之中。

那睡心香的气味虽能长久地附于人身上,可却也不是永不消散的。

正如皇后所说,若那信笺不是当日从书房拿出的,那她还真就无从辩解了。

只能怪皇后太心急,反倒是帮了自己。

“依你看,那桃仁既不会是在其静煎药时被人放进的,又是如何入的药呢?”

肖亦恒面色沉重,“还请娘娘恕微臣无知,一时也想不明白。”

兰馨搭了眼皮,叹道:“罢了,这事到这儿就算是了了,穗冉那里等过两日我身子好些再亲自去问问。”

颙琰也没在盛菁这里多停留,只与思忆问候了几句,便回了书房。

守忠奉了茶进来,“皇上,这是今春安徽巡抚进贡的六安瓜片。”

颙琰接过,轻掀起茶盖刮着茶叶沫,却没心思品茶,合上了茶盏,放了下去。

“守忠,贵妃这几天都没来过?”

“自打那日私下传肖太医来过后,贵妃娘娘便一直抱病,未曾踏足过书房。”

“也没派人来送过东西?”

“就今儿下午穗冉来过,便再没有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颙琰愁眉不解。

“嗻。”

守忠正要退出去,却又想起来什么,弓着身子道:“今儿午后,皇后娘娘也来过,只是见皇上不在,就回去了。”

“皇后?”

“是,娘娘还嘱咐了奴才不必告诉皇上娘娘来过。”

“知道了。”

“皇兄!”

书房外传来一声叫嚷,颙琰不用问,都知道是永璘。

“十七爷。”守忠躬身行礼道。

永璘手一挥,“起吧,给爷也上盏茶来。”

“嗻。”

守忠正要离去,却又被永璘拉了回来,“记着,要和你们主子一样的茶。”

满宫上下谁不知道这位爷的性子,守忠亦是哭笑不得,只能应道:“是。”

看着永璘大大咧咧地走进来,颙琰面露不耐,喝道:“毫无规矩,像个什么样子!”

永璘自顾自地坐在窗下的炕上,挑着桌上的点心,“皇兄你跟我论规矩,那就是你自寻苦恼了。”

颙琰从御案前起身走到炕边坐下,满脸地嫌弃,“你来做什么?”

永璘拿起一块三桃酥塞进嘴里,“皇兄哪的话,没事弟弟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说着,竟还有了几分委屈,“皇兄你是有皇嫂和贵妃嫂嫂陪着自是自在,我可就孤身一人,皇阿玛又不让我出去逛,我在这行宫里都闷死了。”

想着一团杂乱的事情,颙琰也叹道:“你当有女人陪着就自在了?”

后宫争斗不休,他倒真宁愿一个也不带过来。

永璘一听,放下吃了一半的点心,看着颙琰,好奇地问道:“怎么了皇兄?嫂嫂们惹你不开心了?”

颙琰对这个弟弟向来没什么隐瞒,便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给了永璘。

永璘恍然,笑道:“原来皇兄的后宫也不尽如皇兄的意啊。”

“后宫再如何,也不过是女人间的心眼算计,我怕的是后宫和前朝有关联。”

永璘也收起了那副满不在乎的笑模样,正色道:“皇兄,此事本不该我插手,可我还是要为贵妃嫂嫂说句公道话。我知道皇兄的顾虑,嫂嫂是与十妹交好,可此次十妹并未随驾到热河,更不可能和和珅有什么联系。倒是皇嫂的兄长盛住,与和珅可是有些来往的。”

永璘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叠纸递给了颙琰。

“三阿哥到底是在我府上落水出的事,也连着海琪有孕受凉,以致体虚早产,至今尚未恢复。这事我没有一刻忘怀。皇阿玛虽将旨不许再查,可我私下里也没松懈过,皇兄可知乳母一家都已遭了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