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顒琰自地坛回来,便听说了兰馨落水的事情。本打算换了常服去瞧她的,不料永璘却来了。

顒琰听了守忠的禀告,便去了暖阁。谁知一进去,便见永璘恍若无人般走到多宝阁前,拿起一只掐丝珐琅勾莲纹嵌石多穆壶细细把玩着。

“咳咳!”顒琰在门外轻咳了一声。

“哥!”

永璘闻声转过身,咧嘴笑道。

顒琰负手而进,佯怒道:“越发没规矩了!”

永璘拿着那宝贝在顒琰面前一晃,“就你我兄弟二人,何必生分了呢。”

顒琰没理他,伸手就要把他手里那玩意儿抢过来,不料永璘却是一个闪身。

“哥,你看你这有这么多宝贝,这珐琅壶就赏了我吧。”

顒琰收了手,一脸好笑地看着他,“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赏你?”

永璘将那壶搂在怀里,生怕一个不留神被顒琰抢了去,“不是吧哥,你虽是去地坛祭地了,可是宫里的耳目不该这么不灵光吧。”

这语气,似还有点嫌弃,又凑近了顒琰些,试探地问道:“贵妃嫂嫂的事情,你没听说?”

顒琰亦是有些嫌弃地将永璘推远了些,眉头微皱,“听说了,又如何?”

永璘眼睛瞬间就放出了光,得意地说道:“我可是贵妃嫂嫂的救命恩人,这还不够你赏我个壶的?”

顒琰睨了他一眼,未再与他周旋,转身坐到炕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上次你说你是为了你的福晋,为了钮祜禄氏。那这次,你又是为何啊?”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人告诉他是永璘救了兰馨上来的。

他这个弟弟的心思,他是看的不能再透彻了。

永璘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顒琰所指。

上次救了兰馨,还是她被完颜氏罚跪的时候。

他脑子转的一向快,便笑道:“我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我自己啊。”

“嗯?”顒琰猛地转过脸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这是承认了对兰馨的心思?

永璘似是没有察觉到一般,自顾自地抱着那宝贝坐到了顒琰对面的炕上,“这贵妃嫂嫂一向都是哥你心尖子上的人,我救了她一命,哥便是欠我个人情了,自然是任我予取予求。”

说着又玩笑着问道:“这难道还不是为了我自己?”

顒琰目光放柔了些,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啊!什么时候能长进些?我们这一个个的都奈何不了你,这世上竟没一个能管住你的人了?”

有啊!

有一个人可以把他管的死死的。

她但凡有一句吩咐,他便可以赴汤蹈火,不顾一切。

只是,那个人不属于他,更不会理会他的心思。

这些话,永璘也只能压在心里,面上挂着有些不耐烦地表情,“哥,自打我记事,你就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这些话,皇阿玛也是。”

说着,将那宝贝放在一旁,又挑了一颗身侧果盘里放着的葡萄,扔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听都听腻了。”

顒琰忍着对他的不悦,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总是无可奈何,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便未再接着絮叨。

永璘嘴巴动的慢了些,眼珠子偷偷瞄向顒琰,见他面色好看了些,微微松了口气,才道:“哥,不是我说,你后宫的这些大小嫂嫂啊,真是该好好管束了。你看我府上,就个个安分的很。”

话音刚落,顒琰就从果盘里抓了个橘子向他砸去,“越说越没规矩了,后宫的事你也敢管!”

永璘一下接住,跟没事人似的边剥边说,“我这也是为了你想啊,后宫不宁,你怎么在前朝大显身手,怎么……”

他其实想说的是除和珅,只是这种话怎么也不能宣之于口。

想了半天措辞,才憋出一个“整顿吏治”。

顒琰听罢,也是默声不语,前朝后宫,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诶呦”,永璘的脸都皱到了一起,“这橘子太酸了。”

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手却伸向了果盘。

顒琰睨着他,没好气地说:“嫌酸还吃。”

永璘抓了一把,笑道:“海琪近日喜食酸的,我带回去给她。”

说完,便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哥。”

顒琰沉声应了声。

可谁知他刚出去,便又折了回来,从炕上将刚才放在一旁的珐琅壶搂在怀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顒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弟弟。

永璘一出天然图画,便遇到了盛菁。

他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架势,直直地挺着身子,道:“皇嫂恕罪,臣弟实在是空不出手行礼了。”

盛菁控制得极好,强扯出了一个贤惠的笑容,“跟皇嫂哪有那么多礼数。”

永璘眉梢微挑,未再言语。

在他怀里满满当当的橘子间,盛菁一眼就瞧见了那只珐琅壶,不觉问道:“这珐琅壶是皇上送给十七弟的?”

顒琰一向疼爱这个幼弟,他想要个什么,从来没有不答应的,只是这个壶是他们成亲时太上皇亲赐的,顒琰一向珍视。

永璘低头瞅了瞅怀里,笑道:“这个啊,这是皇兄赏我的。”

盛菁微微皱眉,“赏你的?”

永璘点了点头,故作无知的样子,“对啊,我救了贵妃嫂嫂,皇兄赏我的。”

这语气还有些得意。

盛菁听着,心却沉了几分,皇上这是都知道了?

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只道:“皇上赏罚分明。”

永璘点了点头,“皇嫂若是无事,臣弟就先回府了。如今海琪有着身孕,又管着府内诸事,实在辛苦,臣弟总不能还叫她多担一份心。”

盛菁的笑意淡淡地,“十七弟和弟妹夫妻情深,实在叫人羡慕啊。”

“论夫妻情深,皇嫂和皇兄夫妻一体,乃是天下表率。臣弟还以为,皇嫂羡慕的会是贝勒府的后院一片安宁,海琪得以清闲呢。”

盛菁嘴角微微抽搐,人人都知十七爷的性子,任是谁也管不住,说不得,她也只能忍下了。

“弟妹贤德,将贝勒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本宫不是羡慕,是拜服。”

永璘笑了笑,直接从盛菁身边走过,边走便道:“那臣弟告退了。”

且静望着永璘的背影,不忿地道:“这十七爷也忒不懂规矩了,这满宫里都要任他横着走了。”

盛菁捏着帕子的手不觉用力,“孝仪皇后在的时候,太上皇便因他是幼子格外疼爱,后来养在颖太妃那里,更是被娇纵的没个样子了。”

且静不屑道:“再如何也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贝勒爷,怎敢在娘娘面前这般无礼。皇上竟还把和您大婚时的掐丝珐琅勾莲纹嵌石多穆壶送给他。”

“你没听他说,那是皇上赏的吗。他敢这么无礼,还不是以为抓住了本宫的把柄。”

盛菁压着胸口的怒火,吩咐道:“去品诗堂传本宫懿旨,荣常在不知尊卑,无视贵妃,行为粗鲁,以致贵妃落水。着禁足品诗堂,无旨不得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