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被顒琰说的一头雾水,她感觉出来了顒琰今日的不对劲,可她却也不敢像从前一般开口去问。
顒琰深深地望着兰馨,眸子里藏了太多的东西,最后收回了目光,将绵恺递给了乳母,淡淡道:“你们姐妹再说些体己话吧,朕去瞧瞧皇后。”
说罢,径直出了内室。
兰馨望着顒琰离去的背影,深锁着眉头,今日究竟是为了哪般。
待转过身看向梧媛时,只见她已红了眼眶,低头啜泣着。
兰馨一惊,忙上前安慰,抽出帕子替她轻拭去泪水,“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梧媛抬起头,一双眸子因充满泪水更显明亮,“都怪我,笨嘴拙舌的,书读的不精,还在皇上跟前卖弄,惹了皇上不快不说,还连累了姐姐。”
竟是为了这个。
兰馨悄悄松了口气,笑道:“说什么傻话呢?皇上今日有心事,怎是你的缘故。再说了,皇上去瞧皇后,又怎会是你连累的我。别多心了。”
拉着她,坐到炕上,将安瑶刚端上的茶吹了吹,递到梧媛跟前,柔声道:“喝口茶,缓和缓和。”
说着,又叫来了守淳,“你去打听打听,今日前朝可出了什么事?”
杏花春馆内,盛菁望着坐在对面一脸不快地顒琰,小心问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顒琰侧过头,没好气地应了声,“没事!”
盛菁的笑容依然那么贤惠,“臣妾昨日见三阿哥胖了不少,皇上该去映水兰香瞧瞧贵妃和三阿哥的。”
一听这话,顒琰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这时偏偏正好落在了一直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盛菁眼里,盛菁见此,不禁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只听顒琰沉声道:“朕刚从那过来。”
盛菁一听这话,心里越发得意了,“近日日头毒,臣妾便将每日的晨昏定省改成了五日一次,也不知三阿哥今日进的香不香。”
顒琰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却还是替兰馨解释道:“夏日燥闷,绵恺身子弱……兰馨又怕热,映水兰香送去的冰都是寻常的两倍,屋内凉爽下来,绵恺自然进得香。你是皇后,也是嫡母,该多担待些。”
他说着顿了一下,却如何也不能不提兰馨。
盛菁的心微沉,可面上却毫无破绽,颔首应道:“皇上教训的是。”
旋即又问道:“此次去热河,几位皇子公主自是都要带上的,只是妃嫔不知皇上要带哪几位去?”
“你是皇后,自然要去,另外再带上皇子公主的生母就是了。”
他没单独提兰馨,只是将她归在了皇子生母那边,盛菁的得意恨不得要刻在了脸上。
还未开口,便听顒琰接着说道:“莹嫔产后亏虚,最是怕冷怕热,她也一并带去吧。”
盛菁刻意地将笑容收了几分,“莹嫔妹妹的身子自是要好生调理,将她带上也是应该的。只是春常在与贵妃交好,皇上不若将春常在也带去,也好同贵妃作伴解闷儿。”
顒琰摆了摆手,“朕登基第一年,带那么多妃嫔去太过显眼。且带着春常在去,独留荣常在一人在京城,总归是要落个苛待后宫的名声,还是算了吧。再者,后宫皆该情同姐妹,怎能厚此薄彼,拉帮结派,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盛菁搭下眼皮,掩住眸中的情绪,道:“是。”
顒琰刚从勤政亲贤殿请过安回来,敬事房的李兴德也紧赶着来了。
由鄂罗哩领了进来,将托盘举过头顶,“请皇上翻牌子。”
顒琰淡淡瞥了一眼零星摆放着的几个牌子,皇后,諴妃,莹嫔……
“贵妃的牌子呢?”顒琰沉声问道。
李兴德低头回道:“贵妃今日身子不适,不能侍寝。”
鄂罗哩偷瞄着顒琰的神情,只见他眉心微动,旋即就翻了放置在第三位的牌子,“那就莹嫔吧。”
“嗻。”
瞧着李兴德躬身退了出去,鄂罗哩适时问道:“现下还未到用晚膳的时辰,皇上可要传莹嫔娘娘来用膳?”
顒琰摇了摇头,“你去映水兰香替朕给贵妃送些东西过去。”
“嗻。”
杏花春馆里,渥丹和荣琴与盛菁一起围坐在圆桌前,看着满桌琳琅的菜品,本就殷勤的眼中更是添了几分巴结。
盛菁热络地招呼着,眉眼间丝毫不藏喜悦得意。
渥丹见状,开口道:“皇后娘娘今日是有什么喜事,说来也好叫臣妾们一同乐乐。”
荣琴也附和着点头笑应是。
盛菁用金镶青玉嵌乌木箸夹起且静刚给她布好的牡丹鱼片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着,“今日这菜品虽不是多费功夫的,却也都是本宫嘱咐了厨房要做的精致可口的,妹妹们先用膳,旁的什么只做饭后笑谈就是了。”
两人齐齐颔首,“是。”
晚膳尚未用过一半,信泰就进来回禀道:“娘娘,敬事房的人来了。”
三人不觉一提气,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皇上少进后宫,一来也多是去贵妃处,更妄论翻牌子侍寝了。
无论是传的她们三人中的谁,倒都是破天荒的难得。
心思百转间,李兴德已被带进内,打了个千儿道:“奴才请皇后娘娘安,请两位主儿安。”
盛菁放下筷子,端坐着,笑道:“李公公请起。”
渥丹压着内心的激动,一双凤目紧盯着李兴德,忙不迭地问道:“公公这会子来,可是皇上今日翻了牌子?”
李兴德躬身回道:“恭喜莹嫔娘娘,皇上今日翻了您的牌子。娘娘真是叫奴才好找啊,奴才先是去了水木明瑟,见您不在,就只好来杏花春馆叨扰皇后娘娘了。”
渥丹脸上的笑意立时就藏不住了,一脸欣喜地望向盛菁。
只见盛菁气定神闲,脸上仍是挂着与方才一般无二的笑容,半分未增,更是半分未减,只好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盛菁侧头看向渥丹,笑道:“本宫这里不要紧,得了机会再寻你来就是了,皇上那里可耽误不得,你且先回去准备吧。”
渥丹眉眼带笑,含羞带怯,起身福身道:“是,臣妾告退。”
望着渥丹和李兴德双双离去,坐在下面一直未吱声的荣琴此刻也不免好奇开口,笑问道:“这莫不就是娘娘说的喜事?”
盛菁搭眼睨了她一眼,不着慌地端起眼前那碗蟹肉羹,用汤匙缓缓搅着,眸中染上一抹阴鸷,半晌才悠悠说道:“还不止呢,且瞧以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