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质疑与不解
有了蒙恬横插一杠子,阮常何四人悻悻而归不说,还结结实实的挨了八十军棍,算是对他们擅自离营的惩处。
八十军棍啊,不死也得脱层皮,看来一段时间以内,他们再想骑马驰骋那是不可能了。
不过蒙恬倒是答应他们会亲自面奏陛下,这也是让他们觉得这顿揍没白挨。
他们四人是被抬着出城的,蒙恬也不例外。
急火攻心,再加上旧伤复发,现在的蒙恬连站立都不能自主,只能由人抬着坐在轿子里躺着返回了咸阳。
想起十几年前,每每结束一场恶战必然浑身浴血的蒙恬,即便再心力不支,也能强忍着伤痛对着麾下一众将领豪气冲天的说:“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骑马纵横,坐轿子?娘们才坐轿子!”
每次说完,必然翻身上马驰骋而去,留下那道魁梧且坚定的背影,那时候的他,是整个北境长城军团的主心骨。
而那时候,也正是蒙恬最是意气风发的壮年时候,不知道现在回想起那时候说的话,此时会是什么感想。
或许这就是英雄迟暮最大的无奈吧。
------
咸阳城蒙府内,嬴季曼正在生气!!!
别说是从北境归来的蒙恬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就是一旁的扶苏想帮忙说几句好话最终都作罢了。
开玩笑,他这个妹子,无理都能搅三分,如今不仅有理,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谁敢触这个霉头?
“你自己身体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
“都伤成这样了还去逞能,你顾及过我们娘俩的感受吗?”
“难道非得让我守了寡你才甘心吗?”
........
这一句句歇斯底里的让一旁的扶苏都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太医都说了,再多歇养几日就能康复的.......”
蒙恬躺在榻上,仅仅只是嘟囔了一句,嬴季曼眼眶中的泪水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扶苏见状赶忙上前安慰了起来,还不时的向着蒙恬使眼色,示意赶紧闭上那张臭嘴。
蒙恬看到嬴季曼落泪,心中满是愧疚,不再言语。
也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应当是宫里送来的药材到了,我特意让内务府搜寻了一些上等的罕见药材,应当对蒙大哥的恢复有帮助,”一边说着,扶苏看向嬴季曼,开口道:“你得去盯着点,这些药材可都是奇珍,服用之后,保管蒙大哥能生龙活虎。”
嬴季曼听后顿时来了兴致,抹了把眼泪,随便打了个招呼便向着院外跑去。
待嬴季曼出去之后,扶苏也是忍不住的打趣道:“这小妮子一向如此,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辛苦你了。”
蒙恬则是反击道:“陛下还取笑臣,我那个妹妹的脾气,怕是比季曼还要暴躁一些吧?”
扶苏:........
就因为昔日在广塞城以身涉险,扶苏回宫之后可没少惹蒙柔的白眼。
“你这家伙,怪不得季曼对你喋喋不休,这逞能的毛病是要改改了,”扶苏笑着坐在了蒙恬榻边,还是习惯性的开口问了一句,“真的没事了?”
“放心吧陛下,臣这身子自己知道,短时间里可还死不了呢,再说了,边疆未定,老天爷还不舍得收我呢!”
听了这番言辞,扶苏无奈的笑了笑,随后长叹了口气,“那帮家伙不知深浅,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那帮家伙”自然是指北境军擅自离营的那四人,蒙恬听后开口说道:“陛下放心,我已经替陛下教训过他们了,保管他们一个月以内下不了床。”
这话一出,顿时惹得扶苏哈哈大笑了起来。
与沉闷的皇宫大内不同,只有和蒙恬待在一起,扶苏才能切实感受到放松的感觉。
“陛下,近日来朝堂上........”
蒙恬欲言又止。
他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不少老臣都对扶苏登基以来开疆扩土的军事行为提出了质疑,站在文臣的角度,他们更希望这位大秦的皇帝能够安安稳稳的发展现有的疆土,而不是得不偿失的去掠夺大秦之外的其它土地。
“是有一些烦心事,”扶苏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你也知道,自从朝廷收服匈奴和孔雀旧地之后,对于那里的经营便一直是高投入低产出的赔本买卖,近十年以来,朝堂上对于这两地的经济和政策补贴远远要大于收入。”
“此番与希腊之间国战,孔雀旧地更是发生了不少叛乱情事,这也让不少朝臣产生了顾虑,若是希腊旧地还如同这二地一般,那便是如同鸡肋不如趁早舍弃了为好,免得拖垮了我朝蒸蒸日上的经济态势。”
其实这般顾虑不无道理。
无论是昔日的匈奴旧地亦或是曾经的孔雀旧地,再到如今的希腊旧地,民风民俗皆不相同,人心各异,要想真正教化,没有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根本难见成效。
可每收服一地,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几乎就要大秦腹地的几个州来共同来承担,如此一来,既然短期内无法得到相应的经济效益,长期来看更是存在很大的潜在风险,倒不如干脆扶植个傀儡政权,只要能听命于大秦,无论是短期亦或是长期,都是有利的。
不过蒙恬却有不同的看法,“疆域面积对应着边界的安全问题,按照以往来看,边界越是往外延伸,内部腹地则必然越安全,这是长治久安之计,绝非一朝一夕的人力物力所能比拟的,所以依臣来看,无论是匈奴旧地亦或是曾经的孔雀旧地,再到如今的希腊旧地,其所带来的战略意义都绝对要高于经济效益。”
“至于朝臣们所说的傀儡政权,不瞒陛下讲,臣为将数十年,昔日更是随着先皇南征北战,所谓傀儡也见过不少,可所有傀儡心中所想的,永远就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翻身当主人,因此,只有将军权、政权握在大秦的手里,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扶苏亦是点了点头,“对啊,这就是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一边说着,扶苏一边无奈的苦笑了起来,“昔日我也曾质疑先皇的移民戍边之策,如今看来,较之于先皇,我还差的远呐。”
蒙恬则是宽慰道:“如今大秦蒸蒸日上,疆域面积比之陛下初登大位之时扩大了一倍有余,这些都是陛下的功绩,若是先皇有知,定是会欣慰的。”
扶苏听后不由得放声笑了起来,“这些功绩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若是没有大秦将士们以命相搏,若是没有你们这些大秦柱梁们运筹帷幄,再给我二十年,恐怕也难以造就如今的局面。”
在扶苏眼里,他与蒙恬从来都不是简单的君臣关系,更多的,是亦师亦友,所以在他面前,扶苏从不以“朕”自称,为的就是留着这份难能可贵的情感。
就在二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门外一直随候的秦知守在接到一封密报之后,不得不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启禀陛下,幽州来信,是魏左的。”
扶苏闻言立时眉头一皱,“魏左,他不会无故上疏的,必然是在幽州查出了一些端倪,”说着,扶苏接过密信,转头看向蒙恬,吩咐道:“蒙大哥,接下来的时日,你就安心养伤,无论朝廷里发生什么,你不要问,也不要管。”
“陛下放心,臣知道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