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渊横贯东西,直接把莽山和北川跟北夷之间一刀割开。
这条沟壑顾振去过一次,要过巨龙渊也不难,一种方法是悬索吊桥,另外一种方法便是从巨龙渊底部攀爬上去。
所以北夷在巨龙渊的阻隔下还能经常来犯,大多都是从底部攀爬上来。
莽山的妖再猖獗也有被打怕的时候,比如前段时间的围剿以及几只大妖作乱。
被北川军从山脚追到山头,妖伤亡过半,正是奄奄一息的时候。
所以这几天北夷趁机过渊来犯,妖都躲着不出来,北川军便只能独自上。
仙崖谷的位置在安阳城对面的深渊那边,一渊之隔,李牧圈出来这个范围,估计比整个安阳城都大。
如果每年的两个祭童都是送进仙崖谷,那这里面藏着的东西还真是深不可测。
“张三木前来接的祭童,是从玲珑界送入魔界,再从尤生门送出魔界,然后失踪,他说他前前后后做了有十多年。”
顾振疑惑的看着李牧,“若祭童都是送入北夷,何必要从魔界转上这一转,什么都不做莫名其妙,这不是多此一举?”
李牧指着空中的卷轴让顾振看。
“你仔细看我查到的线索,祭台上的祭祀仪式完成后,所有人都要退场避开,这个时间段,前来接祭童的人便会出现,把两名祭童带走。”
“而我跟踪了他们好多次,每一次都是带着祭童从巨龙渊底部攀爬到北夷境内,直接便进了仙崖谷,路上没有停留。”
“我跟踪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是几百年,你难道还不信我?”
说时李牧有些愤怒,“如若我有本事把这事查清楚,又何必憋屈了整整三百年?北川都是我的子民,我比你心疼他们。”
李牧收了卷轴,再重新展开一卷。
“这一卷是桑宗主刚刚发给我的,从玲珑界查到的消息,最近几年,从这祭台上来接走很多小孩,都是从玲珑界入的魔界,再从魔界的尤生门送出去,然后送到安阳养成血婴。”
“唯一的区别,是这些血婴童子的来源并不完全是每年的两个祭童,还有其他被拐骗来,或者被偷来的小孩。”
桑元最后说,血婴案发后,玲珑界的这个接应点已经人去楼空。
看完卷轴顾振心头咯噔一声。
不对,血婴已经养成,今年祭祀之时,已经不需要送童子去安阳养血婴。
所以今年不可能再从玲珑界接送祭童,也不会再送去安阳了。
今年的祭童只会沿走原来的路,让人送过渊送进仙崖谷。
所以今年,张三木前来接他进玲珑界,包括玉猫后来送他进魔界都是黑山刻意安排,单纯只是受九幽所托,让他进魔界取宝之意。
张三木、黑山、九幽、玉猫在这件事上串通一气,全都把他顾振骗了。
顾振眼睛转向白英那边,玉猫站在白英脚边,似乎感应到顾振杀人的敌意,把身体转了开去,脑袋朝后躲着。
“我走之后,这祭台上可有前来接应之人?”顾振转回头问李牧。
李牧点头,“从张三木一出来我就知道这事情不对,临时变了个小戏法,弄了两个假人替代,祭童早接走了。”
顾振也点头示意,“那我们赶快跟上去。”
李牧一把拉住他,“安阳这边出了叛乱,我在这里走不开,桑宗主替我前去主持大局,稍后我也要赶过去。”
微微顿了一下李牧再道:“祭童的事有我的人在后面盯着,只要他们过渊,不问缘由先抓了,你就别管了,后面该怎么审有官府出面。”
顾振心念一转,以为李牧是要自己跟他一起去安阳,便要应允下来。
但李牧跟着就说,“山上不太平,你先回家去,万一失防,你就跟着撤走北川城里,他们几个都跟你走。”
李牧眼睛在不远处几人身上瞟了一眼,那意思这几个人是留下来保护他顾振的。
顾振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白英也跟我走,那你……”
李牧抢先道:“张泰身形跟我相仿,多是他带上铁面具假扮我,这回也是他跟桑宗主先去的安阳,有张泰和夜鹰,还有桑宗主,你这边就只有白英。”
顾振顿时语塞。
李牧拍拍他肩膀,“自己小心,晋了个小金丹很不错,但还是要注意安全。”
两人走回来时,顾振心事重重。
白英抖手把一件黑色披风给李牧披上,颌下仔细的系着带子。
见白英神色担忧,李牧展颜一笑,“我去安阳,又不是去断头台,何必绷着了脸。”
白英咕哝道:“王爷不让我跟去,我不放心,夜鹰和张泰都毛手毛脚的,哪有我伺候的好?”
李牧在白英肩头拍了一下,没有言语。
下了九层祭台,夜鹰已经牵马带了人在下面候着。
李牧临上马,忽然转身对顾振道:“这小猫先给你帮我养着,另外,张三木的马车可以送你和这小丫头回去,等我回来,你再把他们送来北川王府还我。”
一行人骑上马,快马加鞭的往安阳方向去了。
顾振站在路口,失神了一下,王力在后面喊他:“顾振,赶快上车,我们也走了。”
他转回身走过来,张三木的马车停在那边,张三木本人不敢跟他对视,低垂个头恭敬的站在一边。
还是那辆马车,但血迹已干,寒风中血腥的味道已经非常的淡。
马车里面挤了好几个人,杨乾,小九,王力,白英现在又加上顾振,张恒是跟张三木坐在前边赶车。
车厢里面可谓拥挤。
顾振眉头直皱,想着李牧他们骑走的马,好歹留一匹下来,匀出去两个人也好。
路上王力不经意的说起,说山下有士兵接应,若安阳这边真的守不住,只怕山上的妖趁机出来作乱,保险起见,还是把村民全部撤走,一起进北川城去躲躲的好。
开了这个话匣子,几个人七嘴八舌讨论安阳一事,顾振在一边闭目养神,懒得跟他们凑数。
忽然王力说,“吴将军带了一营的兵力,还怕那妖怪敢来半路吃人?”
张恒便在外边接口道:“我说也是,大名营威风凛凛的战神吴大将军,妖怪都闻风丧胆,哪还敢来触这个霉头。”
“吴大将军?”顾振心头一凛,睁开眼插口问,“哪一个吴大将军?”
“吴应虎呀!”张恒语气里都是羡慕,“听说他前段时间晋级了,现在都筑基十层了,这莽山的妖见了他,可不都得绕着走。”
听着几人对吴应虎的惊叹,顾振却是心念翻转。
李牧是知道我跟吴应虎之间有过节,上回也是他故意把人调走,不让我跟他继续起冲突。
可现在他明知道山下接应的人是吴应虎,却还让我回来。
这难道不是知道我结了丹,故意的让我回来跟这姓吴的了结恩怨的意思吗?
顾振又一想,吴应虎跟李牧有过命的交情,李牧放纵他作恶都不愿下杀手。
现在却舍得让我来教训这人,难道这姓吴的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李牧要借我之手杀人。
如此一想,自己成了李牧手上的刀,心头很是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