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会意地说:“所以你也派了人去了陇西县!当时正好发生了我的人在那里假扮李氏子孙撞伤辛适之女儿之事,于是你便发现也有人在捣鼓太子党与陇王党之间的事情!可我不太相信你的人能从陇西一路跟踪我的人到长安城,且那人回来以后并没有直接回来,而是去了一处秘密联络点休养。所以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了那处联络点?”
“当然知道!”周元甲言道。
刘梦棣连忙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元甲解释道:“当初在藏春院接待过我的那名青伎后来成为了一个茶商的妾室,而那名茶商却是死了!名下所有产业都在其年幼的小儿子的手上,但全由那名青伎支配,而长安城,或者说乃是整个汉国的茶货交易皆是由六爷您控制的,青伎又是您的人,这如何能不让我起疑呢?”
刘梦棣摇头说道:“你没有理由去关注这么一名青伎的!是三龙社的人与你说的?他们好似也没有理由……不,不对,他们有!他们需要银子!”
周元甲笑道:“六爷您又说对了,白叔达想要敛财,目标都定好那个茶商了,一个商贾而已,想来不会引人注意,可这一查,却发现了那青伎的身份不简单,跟踪之下才发现她常去一处地方与人接头,那地方后来出了一件事情!”
刘梦棣说:“从陇西回来假扮李氏子弟的那个人也住进了那里!”
“对!两相合计之下,我便知道了陇西的事情即是六爷您做下的!即是您的青伎皆是密探,那我又如何不会担心当初在藏春院与安倍会面的事情不会暴露呢?皇上当时已经知觉出了自己的行踪在暴露,而我又在与安倍见面,此事若捅到皇上耳朵里去,我又如何能说得清呢?安倍是皇上身边的人,与他在宫外密谈,原本就是死罪一条!”
刘梦棣做了个深呼吸,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你想要解决这个麻烦,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让我死。暗杀、下毒你是什么都做呀!也只有我死了,藏春院那些产业收集回来的消息才有可能为了自保而自自己销毁!”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的藏春院会记录那些东西,我也只是怀疑。”
“所以就有了查抄藏春院之事?”
周元甲笑道:“查抄藏春院其实是兵部蒋侍郎弄出来的。”
“这我想到了,但你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去查清藏春院里到底有什么,毕竟三龙社在禁军里也是有人手的!而你当时会怎么想呢?我养了这么多的密探,在宫中会不会有眼线?我要是在藏春院这件事情上面有所防范,那你是不是就可以把宫中消息泄露之事全往我身上推呢?到时候万劫不复的就是我了吧?”
周元甲爽朗地笑出了声来:“虽然六爷您当时不知道是我在背后捣弄这一些,但您还是防备了我,宁可藏春院被查抄也没有提前做点什么防备之事来!您的心计比我想的要高深许多呀!”
“你当时已经在计划收下盐道了吧?因为盐引代币之事使得你工部要处理盐引生产而无暇他顾,又发现用计奈何不了我,暗杀也杀不了,分身乏力之下便想着与我合解,将那匹陇西县撞过人的马经过洛王之后还给了我,且有意提醒我关于洛王之事?”
周元甲应道:“我没有那么好心。洛王有意找死,你若是去找洛王问马的事情,定然会了解到洛王的所作所为,也一定会想着帮洛王去解决他的问题而深陷其中。结果你问也不问,我其实很想知道你是因为之前就了解到了一些什么事情而铁石心肠还是……”
“正好相反,当时我觉得我洛王无论做出什么事情来,父皇都不可能会怪罪他,即使是谋反!问他关于马的事情什么时候又不能问呢?我当时其实是想让这事消停一阵子再去问的,结果……呵呵,洛王皇叔还是没能活下来呀。”
“原来铁石心肠的不是你,而是皇上!”
“父皇若真的铁石心肠,你们要逼反永寿侯的时候,他也一早就被父皇弄死了。洛王之死……只能说父皇是为了朝廷与社稷的安危。如果我是他,我……我也不太可能让洛王活着的。”
周元甲在坟头上抓了一把黄土放在鼻子边上嗅了一下,然后才会心地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十分佩服六爷您的。别人为了达到目的都会不择手断,而您却总是做些两全其美之事。为了把我找出来,您又是盐引代币又是清丈田亩……你可别不承认这两件国策不是你向皇上建言的?”
“是我!为了你,我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藏都不藏了。”
“不算。你的才能早被皇上看在了眼中,要不然他会像对九爷那样,根本问也不问。而你呢,明知有人要从中挑拨太子党与陇王党之间的事情,而甘愿给我做了一枚棋子,而在秦相卢相有所知觉之后,将所有的罪过都推给了我这个幕后主使,却是将你给放了!呵呵呵,这份心计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哪里会放过我,只是一时间腾不出手来而已。对了文延贞之死是你弄出来的吗?”
周元甲回答道:“不是。三龙社也在找宋云海,我若是找到了他自是会与三龙社说。宋云海云找文延贞我是真料不到,不过程古贤却是想到了,其实有些事情不是我在计划,而是他。”
“不,你计划了很多,比如让父皇想起豫王之死,引出白家的一系列之事,包括白玉川妻家霍氏被冤杀,并勾起太祖皇帝暴毙之事,后来了解到洛王自己要寻死,于是便又计划着让父皇去逼死洛王,令其不安。只不过程古贤没你那么有耐心,最后他没有按你的计划去实施,而是单纯得进行了刺杀,真是傻到家了!”
周元甲应道:“我的计划过于复杂,不是一般人能实施得了的,按白叔达的说法,每个计划都有漏洞,完美实施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不如就简单一些。而且他们也发现程古贤并不是真要加入他们,只是想借用三龙社的手去刺驾而已。而当时皇上对三龙社已有察觉。对于三龙社来说,皇上死或是程古贤死,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周元甲说到这里又笑出了一声出来,而后摇起了头来。
他说:“聪明才智?那又怎么样呢?再聪明都不如有钱!我花了多少心思在赤冥真人的身上呀,你一出手,把银子一甩,他却成为了你的人!也好在我并没有用真实身份去与赤冥真人打交道,要不然我一早就被你探知到了。而且他也好似有事想要求我,并没有将我的事情全都与你说。你知道赤冥真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刘梦棣喝了一口酒,笑着问道:“你还有心情管别人呢?我在大慈恩寺遇到赤冥真人,随后贾子虚就来了,虽然这里头有我的算计,但你算计更深。贾子虚来大慈恩寺也有你的功劳吧?谁让赤冥真人是华山叛徒,他们见面就会撕杀呢。你是一早就想好了除掉赤冥真人!”
“什么都瞒不过六爷您!”
刘梦棣突然侧过身子,对周元甲十分好奇地问道:“你做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让父皇想起以前的事情?”
令刘梦棣没想到的是周元甲却是点起了头来。
他苦笑着说:“那是洛王想要达到的目的,其实……其实我也想让他想起一些事情来,至少他应该想起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以前?以前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就不能与你说了,皇上能想起来最好,若是想不起来,呵呵……”
“恩?不是,你到底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计划呀?”
“你猜?”
周元甲饶有意味地吐出两个字来。
刘梦棣却是摇头说道:“知前事者易,知后事者难!前事有线索可寻,可以推论猜测,那些你根本就没做过的事情,我又如何能猜得着呢?或者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落到了蒋宗宪的手里了?要不然要那般害他?他是不是也与我一样,一开始也没注意到那条线索的重要性?”
周元甲却是呵呵笑道:“我不能说,说了以后你就猜着了!”
“老狐狸!”
“你可以这么称呼秦相,但不可以这么称呼我,毕竟我没老。”
刘梦棣言道:“原本我是想从你嘴里套一点三龙社的消息出来的,可你好似并不想提起他,是不是他们可以救你?”
“正好相反,我知道的太多了,他们想要我死。”
“即是这样,你为何不能将他们给说出来呢?是怕他们把你妻子的坟给刨了?为了一具尸骨你居然能做到这份上,你还敢说你不爱她?”
“我说了,我不爱她。我爱的是另一个人!这事我不想与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