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剑兰却是不管那么多,带着自己身上的兵器便跟了上去。
而率领着齐王府府卫的折尉迟也没有就此让刘梦棣去冒险,而是向着手下传达了一个命令。
随后齐王府的府卫们向着两边包抄了过去。
除了刘梦棣与江剑兰来到了那座坟头,别的府卫此时已经将这里围围包围了起来。
坟头边上坐着的那个人身上的穿着十分得不好。
粗衣麻布不说,身上还有各种的补丁,而他身上唯一算是好服饰的只有他脚上的官靴。
那人长得中规中矩,是传统的那种儒生打扮的书生样貌。
更或者说,是典型的低层读书人上位成为朝臣的一个具体表现。
这要是放在别的时代,这个人一定会被写进戏曲里,成为励志人物的一个典型代表。
他的头发有些离散,像是有几天没有梳理过了,人也显得十分憔悴。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酒葫芦,虽然看上去有些与山滔类似,但他却没有山滔那种飘逸,更没有世家出身的那种高高在上,脱俗雅欲。
刘梦棣走上前去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转过身与那人并排坐在了一起。
他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一下对方,然后才说道:“你不会喝酒,还是让我喝两口吧。”
“不是我小气,这是毒酒,喝了会马上死的。”那人应了一句。
刘梦棣一点也不在意地说:“若是毒酒,你早就毒发身亡了,如何还能坐在这里等我?”
“我就是在等着毒发身亡,你要是不怕,尽管拿去喝好了。”
那人说着将手中的酒葫芦向刘梦棣递了过去。
刘梦棣并没有被唬住,而是呵呵一笑,将酒葫芦给接了过来,并且没带一点犹豫地就打开塞子喝了一大口下去。
对方好奇地问道:“六爷真不怕这酒里有毒?”
“事已至此,毒死我又有什么用呢?刚刚说了,若有毒你早就毒发身亡了!从薛峥死的那一刻开始,你便就在这里守着了吧?”
“果然是六爷呀,什么都被你算到了。”
“我都被你算计得走投无路了,还说这等便宜话呢。”
那儒生傻笑了几声之后说道:“六爷之智非常人能比呀,我若是真能算计得过你,就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了!”
刘梦棣问道:“你在这里守着这座孤魂五天四夜,可不是我算计你的!是你自己担心薛峥死后薛青园里会变得十分混乱,担心有人过来打扰到你的妻子,这才在这里守着的!”
这座坟头是周元甲妻子的。
能在这里守着几天几夜的人绝不会是别的什么旁人,而就是工部尚书周元甲!
周元甲是布衣出身,甚至他的家境连布衣都算不上,与乞丐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匹别。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与努力,一步步地考上功名,成为了首辅薛错的座上宾。
薛错甚至将自己的身后事都交给了周元甲。
周元甲苦笑一声说道:“我不爱她!我恨她!她给我惹了太多的麻烦,每一次她出现在别人的面前,总是会把我的脸给丢尽,即使十几年过去了许多人还在拿她当初的事情玩笑于我,六爷您就没少在别人面前编排!”
刘梦棣轻笑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算计于我,而我却从来都没拿你如何过!我想来想去也没弄明白这么到底是为什么!就是因为编排过你妻子,所以你才这般恨我?要置我于死地?”
“六爷玩笑了,我刚刚说过,我并不爱她,甚至痛恨她。我心里爱着的其实是另一个人,那个人不是一村妇能比的,她高贵又典雅,智慧又明理,即现实又理想。”
刘梦棣疑问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女人?”
“当然有,只是六爷您没遇到过而已。”
“你越说本王便越有兴趣知道那人是谁了!”
“可我不会告诉你的,我会把这个秘密藏进心底的最深处,任是谁都不可能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刘梦棣反问道:“那个女人是不是与我有关?要不然你如何会这般恨我?”
周元甲答道:“与你有一定的关系,但却也没多大的关系。我与你其实真就是无怨无仇,我甚至非常欣赏你,觉得我们之间应该能成为十分要好的朋友,只是时事弄人,逼得我不得不向你下死手呀!”
“逼不得已?我可从来都没害过你!”
“只是你不自知而已。”
刘梦棣说到这里心疑了一下,而后说道:“你说的是那件事情?”
“哦?”周元甲好奇地问道:“六爷您想到什么了?”
刘梦棣说道:“你曾去过藏春院!”
往前看,在第一卷五十章的时候提到过这件事情。
周元甲突然笑了起来:“你终于想起来了!就是那么一回事!”
“这不能怪本王,毕竟进了青楼而不狎伎者,的确是会让人心生疑虑。说也也是,你不好女色。虽然你不承认,但本王看得出来你深爱着你的妻子,即使她死了,你也不可能会再爱上别人。所以像你这样重情重义之人是绝无可能去逛青楼的!你去青楼的原因只有一种,那就是会见一个什么人,可本王并没查出与你见面之人的身份!”
周元甲摇头说道:“事已至此,六爷何必又要装这个糊涂?其实你知道与我见面的是什么人!”
“本王真的不知!如果你非要让本王说出一个名字的话,本王想那个人应该是五品宫中正侍、御前职守、掌礼太监安倍吧?本王这也只是猜测,是一点证据也没有。”
周元甲轻笑一声说问道:“六爷即是已经猜出来了,何必又说那样的便宜话呢?”
刘梦棣回答道:“我是刚刚才猜出来的,之前是真的不知晓!猜他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你对父皇那般了解,什么都能算计得到,想来你是知道父皇每天都做了什么。想知道这个就一定得在他身边派一个眼线,且那人的身份还不能低了,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三个人符合你的要求。”
“哦?敢问是哪三个?”
“一个是石原,一个是安倍,另一个是文雄。石原是宫中品级最高的宫人,说是大内总管,是父皇的亲信,但他其实是皇后的人。有父皇的信任与皇后这个靠山在,他根本没必要与别人去私谋什么。至于文雄……呵呵,他的名字与学识并不相符,更直接地说,字他都认不全,你看不上他的。所以我只能想到安倍。说来也是哈!”
“也是什么?”
刘梦棣笑道:“两个从来都没碰过女人的人,愣是谁都不可能能想得到这样的两个人会在青楼里见面!不过我十分好奇,你们为何不在宫中见面,而非要在宫外呢?”
周元甲反问道:“六爷您想不出为什么?”
“之前想不出来,但现在却是想通了。因为宫里有三龙社的眼线!”
“六爷果然就是六爷呀!”
“可他怎么出的宫?他可是掌礼太监呀!”
周元甲应道:“出宫不难,一个伪装而已,何况当时他还拿着皇上的旨意呢!”
刘梦棣好奇地问道:“父皇让一宫人出宫必事?呵呵,这可吓到本王了!宫人只职守于宫中,即使父皇在外面要办点什么事情,也都不可能派宫人出宫,他手上多的是密探与侍卫。我能问一问,他为何出的宫?你们又聊了些什么?”
周元甲笑着应道:“这个就不能与你说了!”
“不能说?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能说?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还有别的什么计划不成?”
“当然有!若是什么都被你猜到,那我还能是我?就让我留下最后一点小秘密吧!”
刘梦棣笑道:“以前你见到本王都是称臣的。”
“我又活不过今天,何必再端着呢?”
周元甲话一说完,刘梦录却是开怀得笑了起来:“说得也是呀!对了周尚书,我能不能问一问你是不是发现了我藏春院的秘密?你若是不知道藏春院会记录客人的一言一行,是说不出刚刚那些话来的!”
周元甲看了一眼边上的墓碑,而后应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当然知道你藏春院的秘密了!”
“不,你若是一早就知道,绝不可能与安倍在那里见面的。你一定也是后知后觉,难不成是因为陇西县辛适之之女被撞伤之事?”
“六爷您又猜对了!”
刘梦棣好奇地问:“能与我说说么?这个总可以说的吧?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工部花的银子都是我一点点地筹措出来的,户部说是拨款,可又有多少真进了工部的口袋?想要让工部摆脱困境就必须要先做一件事情!”
“让太子党与陇王党争起来?”刘梦棣问了一句。
周元甲笑道:“是!都说二虎相争必有一失,但李荛被安排在户部是用来看着太子党的,所以皇上决不可能让他落马。即是如此,李荛便成为了我动这个手脚的关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