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收到帝尊请帖时,明阳原以为瑶池盛宴将会取消,岂料最终还是如期举行。
他手持请帖,内心颇为踌躇,实在不愿赴宴。眼下大战初定,阵亡将士的葬礼刚刚结束,帝尊却在此时举办瑶池宴会,还广邀各族参与,以庆贺大战胜利为借口。明阳着实难以理解帝尊的意图,唯恐应渊知晓此事后会感到心寒。于是,他决定主动去找应渊,告知他帝尊举办瑶池宴的消息,顺便也能宽慰他一番。
本想让李莲花也来,不过他近来忙于瑶池宴的布防,时常不见其踪影,只能明阳自己独自面对可能对帝尊心寒的应渊。
自从得知应渊的火毒在短期内无法化解,帝尊便散布消息,称应渊云游六界。
然而,如今的六界或许该称其为三界了,上神所剩无几,帝尊决定重新划分六界,分为神与仙统称为天界、魔与冥界统称为魔界,最后将妖与人合并为凡界。
明阳将请帖递给应渊后,心中略有忐忑,但表面上并未显露出来。他看着沉默不语的应渊,问道:“兄长,你还好吗?”
应渊只顾翻看着手中的请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似乎并未听到明阳的呼喊。于是,明阳抬手在应渊眼前晃了晃,又轻声唤了一声:“兄长?”
“怎么了?”应渊看着眼前晃动的手,这才回过神来。
见应渊回神,明阳收回手,问道:“兄长,你方才在想些什么?”
应渊答道:“我在思考战争的意义究竟何在!”
明阳追问道:“那兄长认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应渊微微一笑,回答道:“或许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获得幸福吧!”
明阳指着请帖,继续道:“那兄长……”
应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仿佛早已洞悉明阳的心思,说道:“明阳,你是担心我知道帝尊没有取消瑶池宴,心中会有所不满吧。”
明阳点头称是。应渊接着说道:“不必担忧,如今这太平盛世,便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所期望的。”
明阳听后如释重负,语气轻松地说:“是我多虑了,兄长,那瑶池宴你会去参加吗?”
应渊无奈地回答:“我并未收到请帖,况且你看我如今这副模样,又怎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明阳连忙安慰道:“兄长切莫气馁,火毒的解药我已略有头绪。”
为了应渊的火毒,明阳夜以继日地在药房埋头研制解药,应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听到明阳这样说,他回应道:“明阳,你不必如此着急,这火毒如今已被压制,你可以慢慢来。瑶池宴我是无法参加了,不过你可以去看看。颜淡他们排练的创世之战的折子戏的戏文,我也参与了修改,就请你去看看我改得是否精妙。”
应渊都这样说了,本不打算去参加的明阳,也不禁对这次宴会产生了兴趣,而且他也很好奇,颜淡整日在他们耳边念叨的创世之战折子戏,究竟有多么精彩。再加上他看到应渊的神情,便知道他肯定也想去看颜淡编写的折子戏,于是明阳脑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瑶池宴上。
坐在一旁的明阳,从怀中拿出一个半圆球形状的物体,将它竖立在自己的桌前。这个物体就像是被劈成两半的球,另一半在应渊手中。这是明阳最近新研发出来的,类似于蓝星的投影仪,能够将他这边的影像和声音,投射到另一半上,让应渊能够清晰地看到颜淡他们的折子戏。
应渊将手中的半圆放在桌上,没过多久,半空中便浮现出了瑶池那边的繁华盛景。
颜淡的折子戏果然精彩绝伦,不负应渊的把关。看着眼前的折子戏,明阳的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万年前的创世之战。
那时的应渊尚不是上神,每次随应渊出征,应渊都会护着他,遇到危险也总是自己一力承担,好几次都险些丧命。明阳劝说过,也责骂过,应渊每次都表面答应,可一到战场上,就又故态复萌。明阳无奈,只能选择不和他一队,或者参与后勤工作。因此,明阳的名声不如应渊响亮,可他毫不在意,倒是应渊对此心怀愧疚,对明阳更好了,这让李莲花都吃了不少飞醋。
“一展欢颜!看来帝尊是没有看懂这出戏啊!”思绪还沉浸在万年前的明阳,被火德的这一声呼喊拉回现实,他有些茫然,于是疑惑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朝他传音道:“帝尊夸奖颜淡,此戏构思巧妙,令众仙一展欢颜!”
听到此解释,明阳顿时明白过来。火德元帅与北溟仙君交情匪浅,如今好友刚刚离世,帝尊便对这出折子戏展露欢颜,火德元帅自然心中不满,这才发作起来。
火德元帅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停留在帝尊身上,说道:“创世之战是何等的艰难,此戏看似充满希望,实则表达的是对战争中牺牲者的惋惜和悲悯。刚刚殒命的北冥仙君在戏末出场,就是想唤起在座各位仙家的哀思。没想到众仙家竟然只有笑容,没有眼泪。上古百余仙族就此灭族,众位仙家的心肠竟然如此坚硬,还能笑得出来!”
在火德说出第一句的时候,明阳就已经把那半块圆球收了起来,火德的脾性明阳清楚,恐怕后面的话不好听,应渊身上还有伤,不适合动怒,还是不听为好。
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其实在场的人中,只有少数几人亲身经历过,其余人都是万年内升入天界,或是从小在天界长大的。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众人心窝,等于在众人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仿佛被人指着鼻子骂不知感恩。
看着帝尊脸色阴沉,明阳忙道:“火德元帅,你定然是喝醉了,还是先回仙府歇息吧!”
火德转头凝视明阳,冷笑道:“嘿,我此刻清醒得很。”他又看向帝尊,沉声道:“魔界之战,伤亡惨烈,其程度堪比昔日创世之战,五大帝君已有三位战死,计都星君和北冥仙君也陨落于此战,这不仅是一宫一殿的悲哀,更是三界的丧事!”
听着火德越说越激动,帝尊的脸色愈发阴沉,李莲花也开口道:“火德元帅,你确实是喝多了,还是早点回去吧。”他眼神示意站在火德身后的人,将火德拉下去。
火德却挣脱开两人,又灌了口酒,用手指着帝尊,厉声道:“你身为三界之主,不去神棺林亲自主持丧仪,为梼祝守棺,反倒在这里沾沾自喜,欢庆胜利果实,天界的兵将怎能不心寒,你这样怎能让众人心服口服!”
帝尊终于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道:“老元帅,究竟是你居功自傲,还是吾呢!”
站在帝尊身后的人随即附和道:“火德元帅,帝尊平日里对你敬重有加,只因数你仙龄最长。帝尊的容忍反倒让你越发狂妄,这可是犯上不敬之罪!”
火德被气得火冒三丈,大喊道:“来啊,我犯了天条,你们要治我的罪吗?把我抓到天刑台受刑啊,快啊!”
帝尊猛地将手中酒杯重重地拍在桌上。所有人都赶忙起身,朝着帝尊行礼,齐声说道:“帝尊息怒!”
龙族龙尊开口道:“火德元帅作为援军,参与除魔之战,想来此战甚是辛苦。即便如此,也不必强撑着来此。”
明阳虽然看不惯火德的脾气,但考虑到他的带兵能力确实出众,而且都是从创世之战走过来的,总有丝交情,也开口道:“帝尊,想必是瑶池盛宴的美酒太香醇,火德元帅才会胡言乱语,请帝尊切莫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