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后,得了康熙的赏赐,胤禛和宜修心情大好。
纵是从太医处知晓身子亏虚、行房有碍,胤禛也难得舒缓了心情。
一直安安静静待在院内,足不出户地配合宜修和太医们的各种调养之法,一心一意调养着身子。
有时药膳补得他心绪不平、内心躁动,宜修去劝慰时,亦是乖乖听劝。
偶尔露出几分失落,宜修见他如此,叹了口气,让人找了个叠桌,给他备了笔墨纸砚,方便他写日录,给弘晖写信,或是给他念一念孩子们寄来的信。
聊起孩子们,胤禛精神抖擞,一看来信,瞬间撇头。
弘晖的信,好歹能入目,一张纸七八个字,大字写的很清楚,偶有墨迹糊了一片,也不妨碍看。
弘昭、弘皓的,那是信吗?纸张上的手掌印比那字多多了。
半张纸是手印,半张纸是墨迹,字歪歪扭扭地被挤在角落。
弘晗、弘昕的,连个笔锋的没有。
按字如其人的说法,这俩孩子的性子未免太“善”了些,做人没有锋芒怎么行!
女儿们的信嘛,香的很。
各种花,手绢一大堆,字……呵呵,簪花小楷还是得多练练。
宜修瞧着一脸便秘色的胤禛,没忍住笑了出来,“爷,您还养着病呢,都不忘点评孩子们的学业,严父……也不是这么做的。”
胤禛冷哼一声,“娘娘惯会宠孩子,弘晖的学业肯定落下了。你瞧瞧,前几张大字还有笔锋,后面呢,一看就是随意写的。”
自知晓贵妃娘娘为他冲冠一怒,不顾体统地大胆驳斥君王与诸皇子,还在后宫闹出诸多事儿,胤禛不再叫贵妃安布,而是随宜修喊娘娘。
宜修便知胤禛内心是渴望母爱的,想想也是。
孝懿皇后去后,亲爹不管,亲娘又是嫌弃,又是打压,又是利用,还有被偏爱的十四当对照,可不就从话痨、爱玩的活泼之人,逐步变成了整天板着一张冰块脸的冷酷样儿。
如今贵妃的维护,令胤禛内心那块名为“母爱”的贫瘠之地,重新湿润、生根发芽。
对此,宜修很是满意。
贵妃在胤禛心中地位越高,将来弘晖的地位就越稳固——
有贵妃这个事事以弘晖为先的长辈在,就算胤禛将来起了忌惮之心,也不敢胡来。
“是是是,等您养好身子回去了,便是日日拎着孩子去书房严加管教,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行了吧?”
胤禛“嗯”了一声,往日他管教孩子,弘昭也就罢了,涉及弘晖、弘晗、弘昕,宜修一边拦一边掐,逼得他不得不松口放走孩子们。
还次次拿孩子还小说事儿,不许他严加管教弘晖的学业,反复强调要劳逸结合,但凡超过一个时辰弘晖没出书房,她就得派人来问。
一个时辰能干嘛?练练字,教两句话就没了。
弘晖天资聪颖,要不是宜修拦着,他早就教完《孟子》《大学》和《中庸》了。
宜修白了他一眼,听听,听听,一个六岁的孩子,学完《孟子》《大学》和《中庸》,这是人能说的话?亲爹如此压榨儿子,也是没谁了!
她要是不拦着,弘晖早晚像上一世的太子那样,被亲爹给逼疯!
过了几日,宫里来送赏的人,又是一贯的老生常谈。
“四福晋,这些补品都是皇上和贵妃娘娘赏赐给额娘的,两位主子让您给四爷好好补补。”
来人说的很是隐晦,但言外之意很明显,康熙和贵妃或多或少知晓了猛药的后遗症。
每到这时候,胤禛就躺在床榻上“装死”。
为了维护胤禛那岌岌可危的尊严,宜修就会提起同样养病的蒋氏,和在府上养胎的李静言、颖儿。
一想起自己连累了蒋氏及其腹中的孩子,胤禛就对蒋氏及孩子,增添了许多额外的怜惜,只因她个可怜的额娘。
孩子还没出世,就注定活着受罪,要不是章府医和太医们诊断,孩子在腹中虽发育缓慢,但确确实实能安稳出生。
身子羸弱是注定的,可好生养着,也会健康长大的,胤禛甚至想着要不要……
这时,宜修便会出声,拿之前的那位富察氏举例,不到那一步,为人父母,还是要期盼孩子平安出世。
胤禛越发眷顾蒋氏,宜修并不以为意,不说蒋氏是自己人,便不是……怜惜、愧疚,总有一天会消散、忘记。
这日清晨,宜修在小丫头的伺候下洗漱打扮,外头就送来了大福晋、太子妃、三福晋、五福晋等人的书信,其中温宪的书信最厚,也算这些年自己没白照顾她。
纯悫也有心了,又带人去探望弘昭、弘昕,其母通嫔也留心后宫动态,暗暗保护弘晖。
太子妃……唉,命是真苦。
怀胎刚满六月,太医就在康熙的示意下诊脉,六成把握是女儿。
自那以后,康熙就对太子妃变了脸。
之前是好好公公,嘘寒问暖、各种赏赐不断;
现在,就是面子上呵斥太医院一定要好生看顾太子妃的身孕,然后……没了。
太子都看不下去,跟康熙吵了一架,赌气七天没去乾清宫,一心陪着太子妃。
值得欣喜的是,十五阿哥和太子妃妹妹,石静容的赐婚圣旨下来了。
也算宽慰了太子妃的心,好歹妹妹的婚事,打定主意要撑住,定要在宫里熬下去,将来好帮衬自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