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过了一个月,迎来了重阳节(九月初九,现代也称老人节)。
京城这个月并不平静,先是太子党和大千岁党互相攻讦,又是后妃们争斗不休。
忍了一个多月,惠妃、宜妃、荣妃深恨贵妃之前的折腾,正巧太子妃怀孕没了协理六宫之权,自然要可劲儿地报复回去。
惹得康熙脑仁疼,一怒之下,下令去畅春园过重阳。
重阳节当天,畅春园筑“九华塔”——
用1000盆菊花,在孝庄皇太后生前住的畅春园春晖堂前,筑起一座高达一丈多的菊花塔,寓意“千秋万岁”,祝老人家万寿无疆?。
又在太后下榻之处,也以九花数百盆,架庋广厦中,前轩后迾,搭建菊花塔,喜得太后一整天都笑容不减。
进了早膳,康熙坐在高台,接受官员一拨一拨的朝拜。然后又要听那帮人念贺节颂圣的文章,一篇又一篇的“万寿无疆赋”,什么“海晏河清,圣治被化万方”,又是“黄童白叟,共享盛世承平之福”。
弘晖和弘春有幸坐在康熙脚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官员,昂头疑惑问:“法法\/玛法,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拜啊?”
康熙耐着性子坐在须弥座上,好心情地解释,“朕是皇帝,掌控天下,每逢节日,臣子自然要表一表孝心。”
等到朝臣们拜完,康熙开始对上了年纪的大臣赏赐,也得给重臣家中的老人恩赏。
太阳都西斜了,终是忙完了各项流程,康熙拉着两个孙子参加后宫家宴,一路上教导孙子,“孝有三:大尊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百善孝为先,敬老福满堂;孝行天下路,家和国安康。”
“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
“……”
长篇大段浓缩成一句卷,就是要敬老尊老爱老。
畅春园家宴上,众人已经按照男昭女穆排好班次:
右边站着后宫嫔妃和未嫁的十公主、年幼的十一公主(高氏生的女儿,通嫔和静妃联手保住了,成功帮宜修收用了高氏),全都身着正服,一色青缎旗袍,高梳“把子头”,脚踩“花盆底”。
左边站着儿孙,以太子胤礽为首,依次是胤禔、胤祉、胤祺、胤禩、胤禟、胤?、胤祥、胤禵、胤禑、胤禄、胤礼、胤祄、胤祎等皇阿哥,还有十几个能入宫宴的皇孙们。
最小的是三福晋的次子弘晴,被乳母抱着站在后面。
康熙拉着弘晖、弘春走进宴会场,李德全高唱一声:“圣驾到!”
李德全一声宣告,众妃嫔、皇子皇孙纷纷行礼。
礼毕,弘晖、弘春如在云端,“哇啊”一声,满眼钦佩地看向康熙,“皇法法\/玛法,每天都有这么多人给您行礼问安吗?气势……呃……”
康熙补充道:“气势恢宏。”
弘晖、弘春眼巴巴的望着康熙,康熙没忍住笑出声,其实这些流程繁琐的很,他早就烦透了,可孙子的钦佩令他飘飘然……
自康熙二十六年后,皇家重阳节就有了一个必不可少的习俗,就是祭拜孝庄太后。
今晚,天上月轮碧澄皎洁,柔和地洒落着水银似的光。
康熙让众人免礼,随后走向拜月台,仰面静静看着昊天海月,一滴清泪滑落,神情一下变得异常庄重,朝孝庄太后生前居住的春晖堂前筑菊花塔方向,案前焚香祭拜,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说了些什么。
弘晖、弘春忽觉康熙形象高大了许多,咬着耳互相交谈着什么,看的贵妃、荣妃心下一惊。
能站在皇上身侧,是多么大的荣幸啊,你们窃窃私语不断,太不把皇上当回事儿了。
康熙丝毫不介意,孩子还这么小,再说,他喜欢的就是活力满满、童言童语的皇孙,要整天板着一张脸,事事都守规矩,可就没趣了。转身对众人说道:“祭拜已了,随意入席赏月。”
筵宴是早已预备好了,在假山旁,水榭亭侧,一桌一桌珍馐佳肴引得孩子们连连惊呼。
思泰,念佟被太后、康熙叫到身前,明德、宁楚克围着太子妃转,弘晖、弘春眼巴巴地看着康熙,嘉珏、淑媛、嘉瑜、淑妍被贵妃拢在身边……
康熙的一桌就摆在菊花坛前,桌上鸭丝燕窝如意、鸭子熏白菜、五香烧狗肉攒盘、丹桂汤、羊肚片珍馐满满,还有四周一色珐琅碟子点心,桂花糖馅月饼、象眼小馍头、饽饽等馋的弘晖、弘春直流口水。
康熙笑着投喂孙子、孙女,太子率先端着酒杯走到康熙面前跪下,举起酒杯敬酒,胤褆、胤祉、胤祺等依次上前。
今儿是节日,康熙没有黑脸,更没开口闭口骂滚,每个人敬的酒都抿了一口。
看着眼前一群儿子,愈发思念在热河行宫养病的胤禛,叹道:“每逢佳节倍思亲。”
弘晖在贵妃频频使眼色的举动下,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从怀里拿出个菊花香包,“皇法法,阿玛摘得菊花,额娘绣的荷包,贺皇法法重阳。”
康熙笑着收下荷包,摸着弘晖的小脑袋,“你阿玛、额娘有心了。”
“梁九功,去,给行宫的雍郡王夫妻,赐一壶菊花酒。”
康熙不缺荷包,光是后宫妃嫔绣的荷包,就能砸死百人,但这份孝心他很受用。
宴席毕,《九华平菊》《众美飞霞》《登高览胜》《鹤林仙迹》四出折子戏轮流上演,皇太后意味未尽之际,康熙便请她再点一出,太后在温宪的参详下,点了《八仙上寿》。
康熙和温宪对视一眼,父女俩轻笑着点头。
不多时,锣鼓声再起,康熙在台上唱到麻姑贺寿之际,来了个借花献佛,带着金童玉女一块向太后献礼——
亲自收集掉落菊,将花瓣晾晒后制成菊花枕,有养阴清热,对目赤肿痛、视物不清等症有疗效?。
皇太后感动得眼泪都掉了下来:“皇上这份孝心实在难得。”
四周观看的文武大臣们、后宫妃嫔也连声叫好,直呼皇上孝心感天,实乃天下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