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心~够~黑。”
胤禛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
宜修摇头叹气:“爷,一场大病,您怎么一叶障目了!”
胤禛虽已清醒,但沉疴多日,脑子还没完全转过来,定定看向宜修,眸中满是不解。
宜修捏紧了指节,静静地盯着一脸骇然的胤禛,“爷,起初我也以为是三哥或是荣妃指使,但细想想,您一出事,皇阿玛肯定加强对雍郡王府的关注。三哥和荣妃再傻,也不会这时候动手,飞蛾扑火……有害无利之事,但凡长了脑子,都不会做!”
意思就奇德里氏的出身,胤祉和荣妃心思绝不干净,但二人不是蠢蛋。
这时候哪怕暗中曾有过谋算,也得收干净收尾,想方设法把自己摘出去,而不是以身入局。
胤禛瞳孔一紧,抿了抿干涩的唇,淡淡冷笑着,“故~布~迷~阵~”
宜修点头,淡淡道:“暗算您的事儿,虽算到了十四身上,但您与我都知晓,这事儿十四一个人办不来。八弟为了府上孩子的安危和将来,决不敢帮他,定是有人暗中相助。无论是谁,都藏得太深了,令皇阿玛都查不出他们的马脚。往后,咱们需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说到这里,宜修冷冷地嗤笑起来,敢试图朝雍郡王府下手,威胁孩子们的安危,绝容不得!
胤禛咳了几声,挣扎坐了起来,眸中凝结了阴郁不化的杀意,冷冷吐出一句话,“蛰伏,终日乾乾,进而或跃在渊。”
无论暗中的势力到底归属哪一方,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蛰伏。
入局者迷,旁观者清。暗中势力能成功算计他,是因为他在明,那些人在暗。
如今他要养病,自会慢慢退出大众视野,彼时便是他在暗,那些人在明。
只要不松懈对暗中势力的追查,早晚那些人会露出马脚,便可一网打尽!
届时,等他跨过或跃在渊的坎儿,就能成功飞龙在天,一举清算往日所有见不得光的暗算!
宜修默然地点头,顿了一顿,忽然想起什么,脸上骤然浮现森森的悲愤之意。
“后院出了这档事儿,自是要杀鸡儆猴。爷,柔则这个贱人,也该显露显露其价值了。”
胤禛狠狠地咬住“柔则”二字,牙齿紧得咯咯作响,一想起乌雅氏暗中相助这贱人,妄图成为自己的福晋,他就恨不得将将对方生吞活剥,敲骨吸髓。
钮祜禄氏、奇德里氏怎么说,都是宫里赐下来的人,没康熙点头,他不可轻易处置,柔则不过是一介连玉牒都没上的贱妾,生死全凭他定。
原先留着她,是要吊乌雅氏和小乌雅氏的暗中人手,现在有了钮祜禄氏这枚新棋子,柔则已然失去价值,自然是想怎么搓揉捏扁就怎么折腾!
“贱婢,一切由~你~定!”
宜修点了点头,饱含深意地徐徐道:“那就赐她一丈红,活不活的下来,都足以震慑后院,府上也不缺一口吃的。”
多年来,她看似对柔则生死不在意,但内心深处的愤恨,一刻都未曾消失。
人前人后伪装成从头到脚都贤良淑德至极的好福晋,就是为了胤禛有一日能飞龙在天,她和孩子们好随之水涨船高。
如今胤禛彻底在她面前暴露了野心和杀意,令她能对其内心阴暗、愤恨、不满一览无遗,显然是彻底交了心。
她自然也要适当地显露一些缺陷,让胤禛放心,依旧觉得他能掌控自己,才能继续配合无间,共同朝着天下至尊之位,一路披荆斩棘。
最终的最终,她的弘晖,定能踩着这狗男人上位,成为大清真正的主宰!
胤禛听到一丈红,轻笑出声,“嗯!往日,你总是~太心善,这一次~做的好!”
世人都希望自己的福晋人美心善,但生在皇家,心善是最要不得的。
有时,太过心善就是软弱,软弱之人,如何当得起主母之位,更别提将来的……凤位!
自弘晖出生,宜修素日对着他张牙舞爪,时不时来一次十八掐,但对上后院众人,心软的不像话。
若非她心机、手段还在,又有忠仆相助,只怕早闹起来了。
江福海没少透露,别看福晋对外妥妥把家虎的形象,对内那些积攒的首饰、珍宝,都分了出去,从不独吞,还总是帮衬妾室娘家,后院其乐融融,都是福晋贴钱贴出来的。
这怎么行!
将来朝堂也好,人情也好,还有孩子们的婚嫁,少不得用钱的地方,再这么让宜修漏财出去,岂不是要逼死他——
孩子都十二个了,还有俩在肚子里,一想起十四个孩子的花销,他心痛的难以复加。
“多谢爷夸赞。”宜修思量了片刻,头也没有抬,笑了笑,“您有鹏程万里之志,妾身自然不能拖您后腿,往后定当雷厉风行,不给旁人可乘之机,免了您的后顾之忧。”
胤禛挑眉笑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宜修抬眸,又陪胤禛说了会子话,才唤高无庸来替她。
出了门,宜修掸了掸衣裳,扶着小丫头的手,方才似笑非笑,“让杨府医来见本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