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兴阿去西北,宜修谋划了许久,终是如愿了。
极力摁下面上的欣喜之色,宜修转而毫不吝啬地夸赞胤禛。满足下胤禛的大男子主义,顺带打消他对自己的猜忌,“还是爷有本事,一句话就能解了岳兴阿的困局,妾身也能安心收下那些礼了。”
胤禛确实有被哄到了,谁不爱听好话呢,但有些事儿还是要说清的,“宜修,女眷和外头送来的礼,都是有求于咱们的,你再爱财,也不能来者不拒。”
宜修似是很不甘心,面露挣扎与纠结,期期艾艾地恳求,“呃……往后,真的一点都不能收?”
“不能!”胤禛的回绝干净利落,半点空子不给宜修钻。
宜修无奈地点头,“好吧,妾身以后不都收了,不收了。”
胤禛见她心情低落,又想起前朝少不了政治资金,软了口风,“那个谢媒礼,还是可以的。求人办事儿的……就算了,算了。”
“真的?”
胤禛一挑眉毛,及时提点,“爷相信你,不是那种胡乱收礼的,该收的可以收,不该收的,你绝不会收下。”
“好,爷放心,我有分寸,绝不胡来。”
胤禛对宜修还是很放心的,毕竟是枕边人,没少替自己对外交际,做事也极有分寸。他相信经此一事,宜修在收礼办事儿方面绝对有所收敛,更会小心谨慎一些。
宜修面上如偷了腥的猫一般窃喜,内心早就骂起来了。
你个狗男人,对女人永远是忌惮、防备、利用为主。
要消除忌惮心,也很简单,光明正大地暴露不足。
有缺点,有不足,胤禛才会放心。
只要能让胤禛能够在登基前,不对她和弘晖起忌惮心,别说装聋作哑,就是当个蠢蛋,她也乐意。
面子、形象,加一块,都不值几个钱,哪比得过她的弘晖!
四月一过,京城一天比一天热。
待五?月二十二日?,康熙南巡返回京时,整个京城都笼罩在热气之下。
天气热,弘昱、弘昭等也到了种痘的年岁,刚回京的康熙,又下令:
六月初一去承德避暑。
弘昭、弘晗、弘昕种痘是头等大事,嘉珏、淑媛、嘉瑜、淑妍也五岁了,宜修自是要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
临行前,宜修和胤禛商议一番,董令月生的女儿,嘉璟,以及静瑶生的儿子,弘晁,还不满一岁。
这两人并冯若昭、有孕三月的颖儿、齐月宾留下。
由齐月宾管家、掌府务,顺带看着钮祜禄氏、奇德里氏。
哦,还有个已然白发苍苍的柔则。
要不是柔则、钮祜禄氏还有利用价值,宜修早就让甘淑仪把人给玩死了。
眼下胤禛一心扑在前朝,只要不影响他前朝蓄力,后院就是被宜修闹翻天,胤禛也无所谓,自然听之任之。
六月初一,雍郡王府外十余辆马车交连,跟在浩浩荡荡的龙旗队伍之后,气势十足。
临行前,宜修看向齐月宾,“王府诸事,有劳月宾了,嘉瑜种痘一事,本福晋一定操办到底。”
齐月宾恭声应是,宜修点了点头,扶着剪秋上了马车,拘着弘昭坐在身侧,怀抱弘昕,又用个小摆钟引诱弘晗乖乖坐下。弘昭靠在车厢上,对弘皓道:“这回咱们也能去园子里好好玩了。”
弘昕窝在宜修怀里,仰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声道:“二哥真记仇,两年了,还记得那回皇庄没让他去。”
弘昭闻言,张牙舞爪地冲向宜修怀里,揪着弘昕小耳朵就是一顿扯,“让你打小报告,让你当顺风耳,让你在额娘面前说我,知不知道我才是哥哥……”
弘昕捂着耳朵死命躲,一个劲儿地喊额娘,“额娘,额娘,救我,救我~”
宜修一人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恶狠狠地道,“再敢打闹,就把你们都赶下去。”
重重捏了捏弘昭的鼻子,“好儿子,别闹了,额娘头疼的紧。”
“嗯~额娘,好吧,额娘休息,儿子不闹了。”弘昭还是很心疼亲娘的,松开了弘昕的耳朵,拉着弘昕这个小弱鸡坐在马车窗边,方便宜修休息。
马车碌碌声中,宜修昏昏欲睡,孩子们见她神色恹恹,都乖乖地坐在原地,马车内一片静谧。
从北京到承德,足足走了五天半。
孩子们早就没了最初的好奇、安分,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不是被颠的睡着,就是想要睡觉。
等到下马车时,大人们一个个手臂都酸的发痛,直到把孩子递给嬷嬷,宜修、宋云烟、蒋氏等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扶着剪秋下了马车,仔细打量了整个热河行宫,与上一世的圆明园相比,还是差了些的。
宜修是雍郡王福晋,得了个大院子,宋云烟等被两两一组,安排在二层小楼。
等宜修整顿好行囊,安抚好后院众人,得到消息:内外蒙古各部王爷十天前已经赶到,都住在自己的行宫中等候康熙,伊勒德也随科尔沁台吉多尔济的堂弟格日尔到了。
康熙当晚入住烟波致爽斋,第二天就下旨,让太子、直郡王代为招待蒙古各王觐见。
本是个寻常的布置,胤祉、胤禩、胤禵几人却很不是滋味。
太子妃显露孕信以来,老爷子一直都在端水,对着谁都给张笑脸,可真到彰显圣心的时候,太子从来没被亏待,储君之位岿然不动,也就老大胤褆,能稍稍与之匹敌。
而他们这些儿子,从没被康熙真正放入眼中。
宜修冷笑连连,老爷子可不糊涂,他要的就是一个稳,儿子可以斗,不斗他安不了心,但永远不能乱了规矩、失了分寸。
长幼有序,不让嫡子、长子代他招待蒙古诸王,让谁去,谁就会成为靶子,朝廷还不得闹翻天。
胤祉、胤禩、胤禵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而是身处局中,眼看太子和康熙关系要破裂了,结果太子妃一有孕,什么都变了。
朝堂上愈演愈烈的夺嫡之势,就这样戛然而止,搁谁谁能受得了。
要不说胤禛能笑到最后呢,他就能看出来,老爷子和太子之间再不尴不尬,太子也是康熙捧在手心多年的孩子,不到最后一刻,老爷子都不会对太子彻底失望。
只要老爷子对太子还有维护之意,谁也夺不了太子的储位。
老大胤褆能特殊,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是康熙给太子选的磨刀石,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告诉胤褆,他作为长子,除了太子,当仁不让。
眼下康熙让他负责此次接待活动,接手承德巡狩的守备工作,顿时上蹿下跳。
要不是弘昱也在接痘之列,心系儿子安危,胤褆恨不得一件小事儿向康熙请示八百遍,生怕自己的功劳康熙看不到。
从胤禛隔三差五的吐槽话里,宜修听得出,康熙对老大的举动很是不耐烦,直接下令让张廷玉直接与他接洽。
太子、胤褆代康熙招待蒙古诸王后,康熙连下两道诏令,一是让太医们安排接种牛痘事宜,二是后日到热河围场打猎。
前一道诏令,让宜修赚了个盆满钵满,先前让大舅舅、小外甥抄写的那些佛经,瞬间被蒙古诸王福晋们一扫而空。
甚至为了拿到弘晖接种成功穿的那身衣服,科尔沁、巴林部的福晋直接用银钱砸。
砸的宜修脑眼昏花,砸的胤禛直流口水,一个劲儿说蒙古富裕,又说弘晖是两人的孩子,佛经那些银钱他可以不要,但衣服所得,必须分一半给他。
宜修再不舍得,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拧青了胤禛后背、后腰,咬着牙分了一半的银钱出去。
得了银钱的胤禛,心情不要太好,至于后背、后腰上青紫一片,对外一律解释一路奔波颠的。
胤祥偷偷问胤禛:“四哥,你要不要补补,我给你猎头鹿,鹿血大补呢!”
胤禛一脚踢过去,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滚!”
太子见状没忍住笑了出来,拉过胤祥耳语一番,俩人看向胤禛的眼神里透着戏谑。
胤禛很想解释,他腰子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但太子、胤祥只相信自己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