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晋心情郁闷,对着好闺蜜,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都吐露了个干净。
“他变了好多,越来越陌生了,就连田妹妹,都被他嫌弃这儿,嫌弃那儿的,话里话外说她母族不好。”
“在我这儿,就越来越喜欢小弘晴,时不时给弘春脸色看,有时还直接上手打,弘春现在一见他老子就跑。”
“府上还有几个煽风点火的,日夜在爷的耳朵里说弘春如何如何顽劣。荣妃更是火上浇油,从佟佳氏里选了个嫡女,请旨要皇上赐婚,给你三哥娶侧福晋……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今日一早,你三哥彻底疯了,直接上手揍弘春,弘春气的直接说不要阿玛,不要弟弟。我只能来你这里躲清净,四弟妹,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宜修了然,胤祉彻底迷失在权力之中,对三福晋和田侧福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又气弘春在御前地位一落千丈,没有弘晖那么得宠。
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迁怒、见异思迁、为权抛弃一切的秉性,一脉相承啊!
若非眼前之人是三福晋,宜修定然用依旧“孩子还小,三哥一时糊涂”来和稀泥。
但这是和自己最交好的三嫂,宜修叹了口气,斟酌用词半晌后,决定把一切说开。
“三嫂,咱们在皇阿玛面前,是儿媳,在丈夫面前,是妻子,一生命运由得了自己吗?”
“外人说咱们嫁入皇家是享荣华富贵,可内种心酸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丈夫纳妾,你能拦吗?阿玛教训儿子,更是天经地义,你我能如何?若你来我这儿,只为了宣泄情绪,那就抹了眼泪回去吧!”
“四、四弟妹,你……”三福晋不可置信,四弟妹会赶自己走。
“日子过成什么样,都是自己过的,旁人没法替你拿主意!”宜修一脸肃穆,一字一句打碎了三福晋最后的侥幸,“三哥已经陷进去了,为了……那个位子,他要娶侧福晋,他要让孩子去争圣眷,荣妃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要么冷眼旁观,守着孩子们战战兢兢过日子,要么硬气起来,挡在孩子们前面,防止荣妃母子再拿孩子作筏子。”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夫妻一体,倾尽所有,与他一路同行,但、但弘春、思泰、念佟,还有弘晴的将来……抵不过……”
宜修没把话说完,可三福晋已经听明白了,胤祉会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舍弃所有。
夫妻之情、儿女未来,都挡不住他对皇权的渴望。
若胤祉早和自己说,他要争储位,要夺权,把话摊开了,三福晋是乐意和他共进退的,毕竟夫妻俩日子过得不错,董鄂一族也算底蕴深厚,偏偏……
胤祉被权力蒙了心,不打招呼就要娶侧福晋不说,还想拿她儿子当踏脚石,又当弘春的面捧弘晴,惹得俩兄弟关系不睦,令三福晋心惊胆战、惶恐不安,彻底让过往夫妻恩爱成了笑话般的存在。
三福晋张合着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泪眼倾注而下,往日和胤祉红袖添香的场景一一浮现眼前,最后聚焦在孩子们稚嫩的脸上……
纵使贪恋往日深情,也抵不过亲生骨肉。
终是母性战胜了情爱,她选儿子,选孩子们。
“呜呜呜呜,早知是今日的局面,当初何必一见定终生,宁愿落选,也好过……呜呜呜呜,四弟妹,我心好痛啊!”
宜修揽她入怀,轻拍后背,柔声哄着:“情爱难得,可人活一世,难道只为了情爱吗?他们有他们的追求,咱们也有咱们的坚守。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你是个好母亲,也曾是个好福晋。只不过往后,母亲的身份高于福晋、高于儿媳而已。”
三福晋哭了三刻钟,也认清楚了一切,当温情渐渐褪去,她和胤祉之间,曾经有多亲密,现在就有多冷淡,往后更会有多伤害。
为了那点子夫妻情谊,由着胤祉打压弘春、移情别人,她董鄂·湘月可不是这般软弱之人!
打定主意,三福晋竟是一刻也待不住了,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弘春、思泰、念佟回府,打算给老三胤祉绷紧皮——
你要夺嫡你自己上,你额娘愿意帮衬你那是你额娘的事儿,敢拿老娘的孩子作筏子,老娘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弘春和弘晖依依惜别,思泰、念佟抱着弘昭、嘉珏也不撒手,宜修瞧着有种十八相送的意味,和三福晋对视一眼,直接上手硬拆。
三福晋一走,宜修拉着弘晖,带着孩子们去了小花园,由着他们到处玩。
孩子们荡秋千、放风筝、互相追闹,乐呵了一下午。
晚膳时分,忙活了一整天的胤禛终于回来了。
宜修知晓他如今难得休息一天,整天不是待在毓庆宫,就是出门访友参加一些宴席。
因着宜修从不主动过问,胤禛对她很放心,来了兴致就说上两句。
今儿宜修主动开口,“爷,今儿我得了个消息,对您和佟佳氏影响颇大,听不听?”
胤禛换了一身常服,坐在宜修身边喝茶,满脸的好奇。
宜修叹了口气,“三哥要娶佟佳氏嫡女做侧福晋。”
“噗~咳咳,你说什么?佟佳氏的嫡女,做侧福晋?”胤禛迷茫了一小会儿,试探地问,“准确吗?”
“三嫂亲口说的,人是荣妃选的,您说呢?”
佟佳氏这是打算做什么?和八弟眉来眼去就算了,连三哥那儿都要下注,啧啧,为了从龙之功,行蛇鼠两端之事,哼,愈发不堪了!
胤禛压下内心的吐槽,和宜修商量如何提拔岳兴阿。岳兴阿是弘昭的岳父,谈谈他的前程,不算公事儿。
宜修想了想,又提起年家,“爷,岳兴阿和年希尧是您手底下最得力的人,又都是咱们内定的亲家,他们的福晋关系也不错,不如送岳兴阿去西北吧!”
“西北?”胤禛沉吟片刻,脸上浮现不屑之色,显然是想起了几年前那个口出狂言的年羹尧。
宜修接着道:“岳兴阿是武将之才,太平之地去之无用,西北局势紧张,去那儿更能发挥他的才干。何况,永谦好几年没去战场了,抚远将军府虽名声赫赫,但手底下可用之人,一年少一年,武将那儿总要有个可信之人替您盯着。”
一提起永谦,胤禛理智回笼,是啊,文人这边他手底下人不少,武将那儿……费扬古老了、抚远将军年岁也不小,永谦又因纯悫接连有孕待在京城,算来算去,竟没几个可用的。
“再者,岳兴阿与佟佳一族关系尴尬,虽是嫡孙,但从小备受冷落,回京又能帮您什么呢?在外打拼,反而更能帮您。”
胤禛抬眼打量着宜修,宜修明白他这是起了忌惮之心,索性“摊牌”——
纳兰氏昨日送了不少好礼来,希望宜修替岳兴阿吹吹枕边风,想法子替岳兴阿谋个好去处。
法海府上也来人,隐约表露出不想让岳兴阿回京的意思,说是在地方上岳兴阿才能有出息。回京的话,岳兴阿会和隆科多起争执,不利于佟佳一族团结。
胤禛犹豫片刻,终是点了头,“法海舅舅思虑的是,爷会替岳兴阿走动一番的,下个月定能让他顺利拿到前往西北的调令。”
心里对宜修之前的话语,也没了别的想法。
宜修还是那个宜修,死捞钱又爱面子,啧啧……他胤禛何德何能,有这么个福晋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