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呼啸的寒风夹杂着暴雪狂洒三千丈。
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暴雪使得目之所见不足半丈。
风雪之中,南宫最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彰显着无边的霸道。
杜平萍则是与之完全相反,长剑在手,灵以万变,娴熟的剑法似是雪中起舞,赏心悦目。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显然不能像孙无极那般,一刀便能断生死。
刀剑相交,刀气与剑气混作一团,飘落的雪花未能近身便已化作齑粉,融雪为水。
“北玄不是尔等能轻易染指的地方。”
面对南宫最的冷漠的言语,杜平萍微微一笑。
“十年前北玄截杀我南晋太子,引发南晋朝廷大乱,又该如何说。”
“北玄杀得我南晋太子,我南晋就杀不得你北玄皇子、郡主,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刀与剑相交的地方,溅起阵阵火星,南宫最顺势一拳砸向杜平萍脑袋。
杜平萍同样一脚踹在南宫最心口,二人皆是倒飞出去。
当年陈子铭为阻断南晋北伐之局,合三国之力,暗杀了南晋太子。
使得南晋陷入夺权风波之中,一统中原的北伐计划胎死腹中。
那场南晋称为永辉之变的内乱长达十年之久。
至今依旧余波不断,极大的耗费南晋国力,使得中原之局由一霸变多强。
南晋最恨之人是陈子铭,最想吞灭的是北玄。
只要引发顾赵两家之战,消耗北玄国力,吞灭北玄指日可待。
压制住体内混乱的气机,两人再次大战起来,各种神通剑术,不要命钱似的砸向对方,风雪之中碰撞出漫天霞光。
让杜平萍恼火的是按照计划,自己已经牵制住了南宫最,为何西陵刺客迟迟不肯出手。
只要刺杀了赵凝雪,他便可抽身离去,遇上南宫最这个疯子,若是在打下去,说不得真要殒命在此。
另外一边,鬼魅与枯槁老人虽然打的有来有回,但是都没有下死手,只是在相互牵制。
客栈内已经一片狼藉,开启暴走模式的青红横冲直撞,已经在压着魔教少主苏隐狂揍。
苏隐心中那是一个憋屈,自己的化功大法遇上对方的横练功,完全被克制。
对方那一身蛮力,以及超强的防御,自己一掌拍在上面,像是拍在精铁之上一般,压根化不开其防御。
相反,被对方反揍一拳,自己便是五捞七伤,就说气不气人。
风雪之中,笔直如长枪的男人举着一柄油纸伞,为老人挡去风雪。
即使寒风冽冽,夹杂着风雪,也却未能吹动两人半寸发丝。
锦衣老人的目光透过风雪,落在了满身是血的顾浔身上,看着顾浔痛苦的样子,他微微笑道:
“感情我们都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当作猎犬,陪他玩一场狩猎游戏。”
“将整座江湖当做狩猎场,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一份心计倒是不输他爹。”
撑伞的黑衣中年男人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笔直如枪的身躯透着一股似枪般锐气。
“这才是王爷愿意看到的吧。”
老人哈哈一笑,不说满意至极,至少这小子没有让自己失望,这就足够了。
“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掩藏着睿智、坚毅、冷酷,可惜太过偏执,是块有瑕疵的璞玉,稍加打磨,也大器可成。”
顾浔身上已经落满白雪,两具尸体也彻底沦为干尸,爬满鬼面花的藤蔓。
鬼面花的吸食下,或许到了明日,不久前还名震江湖的两位高手,便会化作枯骨,与其余几具道不出姓名之人的尸体沦为一体。
谁曾想,名动江湖的暗香楼楼主、威震一国的西陵第一杀手,竟会沦为路边枯骨。
而且还是与几个为祸一方的无名山野小贼一起,葬入这冰天雪地里,成为恶狼熬过严冬的口粮。
江湖大抵就是如此,有快意恩仇,有义薄云天,有侠肝义胆,但更多的是冷漠无情,生死难料。
强行压制住体内暴乱的灵力,顾浔缓缓起身,抖去身上落雪,褪去沾满血液的裤衩,用积雪擦去身上的血渍,重新套上方才脱下的衣物。
随后自貂裘的夹缝之中掏出一粒药丸吞下肚中,不消片刻,气色瞬间萎靡下来,脸色也变得铁青,亦如先前的病夫子一般。
此乃败血丹,吞下之后可使气血颓败,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弱不禁风,这是他在京城自保的手段之一。
若是没有这败血丹营造出一个要死不死的模样,他面临的暗杀可能更多,尤其是来自东宫的。
毕竟按照传统的皇位继承来说,他才是北玄的嫡长子,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
只不过废物四皇子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没有几人会在乎他嫡长子的身份,哪怕是拥护顾家的臣子,也觉得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当他满头风雪,踉跄着身体穿过破洞的墙壁,出现在客栈中时,赵凝雪美眸之中浮现一丝意外。
“我以为你会趁机溜之大吉呢。”
顾浔故作强忍住咳嗽的样子,缓了半片刻,方才有气无力的说道:
“若不是风雪太大,小爷我认不清方向,早就逃之夭夭了,还会回来?”
这般说辞赵凝雪自然是不会相信的,看这家伙的脸色,显然是体力不支,扛不住风雪的摧残,方才折返回来。
“不应该,夜幕显然是为你而来的,应该趁乱救你出去。”
据密探可靠消息,夜幕八妖出动了两位,这两位的实力放在夜幕八妖之中,皆是偏上战力。
能让夜幕出动八妖之中的两大战力,这其中牵连可想而知。
“夜幕,什么夜幕?”
顾浔一问三不知,装傻充愣很在行,坐下i之后将酒碗直接推到赵凝雪身前。
“要是我能请动夜幕,早就跑路了。”
赵凝雪悠悠倒了一碗酒,推到顾浔身前,没有被顾浔扰乱自己的思路,继续道:
“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何会与夜幕有牵连,夜幕不是什么小势力,天下前三的杀手组织,请动他们需要花费不小代价。”
说实话,这里酒真的不咋地,相比京城酒楼里的酒,简直是云泥之别。
强忍着烧脖子喝下一口,驱散身上的寒意,顾浔无奈一笑。
这妮子一旦认定的事实,别人很难扰乱其判断,一旦让其捕捉到蛛丝马迹,便能抽丝剥茧,贯穿全局。
“其实你有很多次逃走的机会,我不明白你为何不逃?”
面对赵凝雪的咄咄逼问,顾浔龇牙咧嘴的喝过一口酒,吐出腹中浊气后道:
“逃跑的机会不都是你故意给的吗,我能逃出你的五指山?”
“你那鼻子比狗都灵,我能往那里跑。”
“上天还是入地?”
半碗酒下肚,赵凝雪水嫩脸庞之上已经浮现红晕,娇俏诱人,秀色可餐。
“过了今晚,你便只能随我回北境,有什么手段还是尽快使出来吧,免得遗憾。”
顾浔不置可否,也的确如此,今晚是他最后的逃跑机会。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的目标其实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