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客栈内的苏隐也开始向赵凝雪发难,手掌摊开,一股巨大的吸力涌向赵凝雪。
化功大法,不仅可以将化去他人一身功力,同时也能化去其全身经脉血肉。
一尊咆哮的野兽再一次从天而降,如同山岳一般将赵凝雪护在身后。
狂暴之下的青红双眼通红,一把抓起旁边的桌子砸向魔教少主苏隐。
苏隐一掌拍出,借力打力,桌子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后,再一次砸向青红。
青红不管不顾,直接杀向苏隐,飞来的桌子被其撞了个稀碎,浑然不知。
当下这种狂暴状态,她压根没有痛觉可言,只有疯狂与杀戮。
面对气势汹汹的人形凶兽,苏隐不退反进,与其对轰一拳。
结果可想而知,直接被震的倒飞出去,体内气血翻涌。
吃了一次亏,他便凭借着灵活的走位与青红周旋,一掌掌拍在青红身上,欲要化去其灵力。
奈何此番状态下的青红皮糙肉厚,又无痛觉,这一掌掌宛若石沉大海,不起一丝波澜。
哪怕此地已经打的天翻地覆,赵凝雪依旧安安静静的坐那里,似那运筹帷幄的谋士,没有丝毫的慌乱,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她并不担心客栈外的顾浔趁机溜掉,她在他身上留下了特殊的药物,鸳鸯结。
这药乃是数百种奇花研制而成,无色无味,一药二分,一为离鸳,主毒,二为鸯回,主辅。
这种奇药就算百毒不侵者也无法免疫,中离鸳毒者,唯有出自一炉鸯回可解,其他的鸯回一样无法解毒。
身种离鸳毒之人,一旦离开手持鸯回之人三十里,便会毒发,短时间不会致命,但能致幻,幻境之中会寻鸯回而去。
简而言之,身中离鸳毒的顾浔就像是赵凝雪手中的风筝,无论飞多高多远,线都在她手中,终归都会被收回来。
不过中毒时间长了,一样会致命,能化开五脏六腑,从里至外腐坏身躯,死相极其难看。
顾浔看着打成一团糟的局面,眼中不免露出羡慕之色,只有自己强才是真的强,现在的他太弱了。
若非不得已,他也不愿做那搅动风云、玩弄人心的幕后黑手,入局太深,一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试问,古往今来,有几个拨动天下风云的谋士能安然到老,大多是以悲剧收场。
少年郎呀,就该有少年郎样子,似二月的春风和煦,似初生的朝阳灼灼。
就该腰挎美酒,手中舞剑,肆意江湖,醉酒当歌。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算计来算计去,太累了。
风雪之中,他紧紧了身上的貂裘锦衣,目光变得异常坚定,终有一日,他也要握紧手中的剑,快意风流。
忽然胸口一阵悸动,怀中的伶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爬了出来,散发出淡淡微光,径直飞向方才店小二抛尸之地飞去。
尸体堆中,那几株鬼面花藤无惧风雪,越发繁茂,鬼面花朵迎风绽放。
相反那几具尸体却是越发的枯槁,辨不清原本的样子,与被吞天魔功吸噬过的人一般。
此刻,尸体堆中多出了两具尸体,上面有雾魉留下来的夜幕雪花印记。
一切都在照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顾浔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从小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他早就察觉赵凝雪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
那些所谓的无色无味的毒药,与寻常人来说确实如此,可对他来说,十分敏感,不然他也不可能在皇贵妃数十次的毒杀中安然无恙。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闻道了赵凝雪身上那股寻常人闻不到的淡淡奇香。
加之一路上,赵凝雪时不时也会研读上些许医书,这更加证实了他心中所想。
“鸳鸯结,可不止你一人知道这种奇药。”
所谓久病成医,赵凝雪研究医书是兴趣使然,顾浔研究医书为的是自救,两者孰轻孰重,十分明了。
可以这样说,赵凝雪这一路上看过的医书,没有顾浔不看过的,乃至整个皇宫有关医书的典籍,他都翻了个遍。
“你以为用个鸳鸯结,便能稳操胜券了吗?可曾知道有种东西叫做灯下黑。”
他虽无法解毒,但是有的是办法从赵凝雪身上弄到解药。
借着伶虫散发出的微弱光芒,顾浔看清了多出的两具尸体,一具是杜无方的,一具便是号称西陵第一杀手乌桓的。
乌桓且不说,这杜无方本就是顾浔必杀名单上的一人,据夜幕可靠消息,当年的朱雀门之变,暗香楼有参与其中。
当年正是杜无方率领暗香楼参与了朱雀门之变,才导致苏暮云气势冲冲的杀上暗香楼,一剑斩断了他的大道根基,从此隐退江湖。
顾浔不知道当年朱雀门之变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参与朱雀门之变的人都该死,尤其是陈家派系。
他所有美好的记忆都留在了三岁前,三岁那年母亲死后,他的人生便只有无情冷漠与数不清的阴谋诡计。
就连宁清宫内的那些丫鬟奴才,都是一双双监视他的眼睛。
若非那窝囊父皇还时常想起自己,经常走动宁清宫,他们就要骑到自己头上拉屎撒尿了。
那时他觉得长安城好大,大到他无数次想逃离此地,都未能成功。
杜无方、乌桓二人,已经是世间一流高手之列,经历过地仙天境的雷劫洗礼,体内的丹田已然固化成金丹,即使死去之后,短时间,体内的灵力也不会完全流失。
江湖上不乏用尸体修炼的功法,甚至有专门刨宗门圣地坟墓的炼尸派。
看着眼前的饕餮大餐,顾浔没有丝毫的顾虑,物尽其用,这些人想杀他,那他为何不可以杀这些人呢。
从落子开始,整座江湖便是他的狩猎场,就看谁敢跳出了。
于风雪之中脱去身上的衣物,只剩一个短裤衩,顾浔开始运转吞天魔功。
手心浮现黑色旋涡,吞天魔功疯狂运转,一道道幽黑丝线涌入尸体之中,攀爬缠绕在金丹之上。
化开二人体内的金丹,一股股精纯的灵力喷涌而出,源源不断被强行吸他入体内。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些精纯灵力之中又夹杂着些许猩红之气,同样涌入了他体内。
既然是被列为禁忌存在的魔功,必然有其弊端性,这些源自他人体内的孽障,同样会作用在他身上。
一旦这些污秽之物积攒过多,破境之时便会招来雷劫,一人的雷劫尚难抗,这些人的劫难,顾浔仍需一肩挑之。
他吞噬的人越多,将来的雷劫也会愈发恐怖。
顾浔并不在意将来的雷劫如何,他在意的只是活过明天,后天的事尽人力,听天命。
大战早已扰乱了此地的天地气机,加之越发狂暴的风雪掩护,顾浔肆无忌惮的吞噬着二人体内残存的灵力。
相比活人,从尸体上得到的灵力不足百分之一,不过两人生前都已问道谪仙,即使吞噬不足百分之一的灵力,也足够让他海饱。
随着源源不断灵力涌入体内,顾浔体内的每一条经脉,每一寸肌肤,都在撕扯着疼。
这些灵力本就不属于他,只不过被他强行掠夺而来,自是会遭受其反抗,践踏身体。
他没有可以存储灵力的丹田,只能凭借身上残缺的经脉来消化这些灵力,再用驯服后的灵力开辟新的经脉。
无论是压制掠夺而来的狂暴灵力,还是用灵力开辟新的经脉,其痛苦皆是寻常人难以忍受的。
他每一个毛孔中渗出来的已经不是汗水,而是血汗,滚烫的血滴自毛孔中挤出,遍布全身,密密麻麻。
无数血珠遇上刺骨的风雪,不多时便凝成通红的冰珠子,从身上滚落,堆积成山。
他没有选择,若是这点痛苦都熬不过,等待他的只有死。
“该死,谪仙强者的灵力太霸道,快要压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