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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玄夜沉默,静静看着桌面上,自己的那方素绢手帕孤零零的摆在中间。

觉得碍眼极了。

他面色渐渐地变冷,目光也黯淡了下来。

南宫凌递来手帕,白秀闻声抬眸,视线掠过桌面中央,目光落定在南宫凌手中的龙纹织绣的帕子上。

白秀伸出了手。

在南宫凌的目光中,她伸手,却在半空中落下……

“不用你的,这里有。”

南宫凌一顿,捏帕子的手尴尬的抬着,他的手帕精致显眼,且还是他亲手递给她的,可她只看了一眼。

转而去拿一个连绣样都没有的素帕子。

南宫凌眉间顿时隐现一丝郁色。

他捏紧帕子,慢慢收回了手。

见白秀微微红着脸,用别人的帕子擦手,他心口窝顿顿的不舒服,唇边挂的笑渐渐收敛。

南宫凌蓦然开口:“母后,那手帕,是皇叔的。”

“啊?”

白秀一惊,登时抬眼。

南宫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白秀咽了口唾沫,缓缓垂下视线看着沾满酥皮碎渣的手帕,霎时间红透了脸,没敢去瞧南宫玄夜。

是他的?

他的为什么放在桌上?

md,真尴尬呀,又用脏了他的东西……

“原来是…摄、摄政王的帕…子啊。”白秀微微偏头朝向南宫玄夜,目光不自然的乱瞟,不好意思正眼看他。

她托着用脏了的手帕,清清嗓子解释道:“不知这是摄政王的,看到桌上有便拿着用了……”

南宫玄夜低垂眼睫,拇指轻轻摩挲食指一侧的薄茧,面上淡淡道:“不妨事,帕子而已。”

白秀微微扯了下嘴角,小心的把帕子放在盘子边,轻声道了句:“多谢。”

南宫凌冷眼看着,唇线抿得极紧。

忽然,真契在门外叩了一下门,请示道:“皇上,午膳备好了,可上膳?”

南宫凌吸了口气,在南宫玄夜和白秀看来一刹,他偏开头应道:“进来吧。”

小剪子引着宫人将午膳奉上后,熙春带着侍婢走进来准备伺候用膳。

真契在南宫凌旁低声禀报道:“皇上,卫家姑娘进宫了,奴才已将人请到右堂稍坐。”

南宫凌听了后蹙眉:“不是叫她午时过后再来?”

真契面露难色:“是,奴才也是这样告知卫家姑娘的,可她早到了一个时辰,这……”

来都来了,也不好拦着不让人家进呀!

见真契为难,白秀微笑:“你与她有约,她早早的到也是见你心切,怎么好叫姑娘等你?快去吧。”

南宫凌坐着未动,他掀起眼皮看了桌上两人一眼。

“母后与皇叔……”

白秀抬了一下手,指了指桌上十菜一汤:“我们吃,不会浪费的。”

“……”

白秀转而对真契吩咐道:“卫家姑娘这个时候到,许是没用午膳,劳烦公公叫御膳房给皇上和她再备一桌。”

真契瞄一眼南宫凌的脸色,颔首应和道:“是,太后娘娘。”

“……”南宫凌缓缓站起身,抿了一下嘴唇,“那儿臣去了……”

“你放心的去吧!”

白秀摆了摆手,催他走。

南宫凌幽幽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视线缓缓移向南宫玄夜,刚想开口,就听南宫玄夜讲道:

“你忙你的,不用顾及本王,本王用完膳就回去。”

“……好,皇叔与母后可安心用膳,若有需要可吩咐熙春和小剪子。”南宫凌的目光掠过熙春和小剪子,“你们务必仔细伺候。”

二人立即会意,颔首回应。

南宫凌出了暖阁后,一众宫人随之涌出,留下伺候的只有熙春和小剪子。

小剪子提起筷子要为南宫玄夜布菜,南宫玄夜抬手示意道:“本王不用人伺候,你可去歇着。”

小剪子一怔,双手捏着筷子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白秀。

白秀偏头笑看熙春:“姑姑你知道的。”

熙春知晓白秀用膳时也不用人伺候,可皇上临走时刻意的嘱咐……

“太后娘娘,莫要抬举奴婢了,叫奴婢熙春便可。”熙春微微俯身,“皇上叫奴婢与小剪子伺候,奴婢…不敢违抗圣旨……”

“姑姑不敢违抗圣旨,那太后和摄政王的意思就能违逆了?”

白秀撇嘴,装模作样的斥责:“忤逆哀家,罚你和小剪子在门口坐半个时辰,再把这一碟蜜瓜吃掉!”

说完,白秀端起一碟切成小块的蜜瓜递过去,对着熙春眨眨眼睛。

熙春一怔,失笑。

恍惚间看见阳春时分与她玩笑说,熙春姑姑我洗澡不脱衣,然后一脱衣服掉出来一大包合欢散的小姑娘。

熙春接下一碟蜜瓜,嘴角含笑:“谢太后娘娘,奴婢领罚,这就去受罚!”

小剪子一听赶忙放下筷子,跟着熙春俯身谢恩,语气轻松:“谢太后娘娘赏罚!”

俩人搬来小木凳坐在暖阁门口,分尝蜜瓜,难掩脸上笑容。

南宫玄夜垂眸淡然的微笑。

白秀认真打量着满桌的膳食,目光闪闪熠熠,暂不说香气拍人,只管看菜的“颜值”,就能得知御厨的手艺。

卤猪耳色泽金红,中间夹一层脆骨,长短薄厚几乎一致,码成规规整整的小方砖,盘中用润白娇小的刺槐花点缀。

炊莲花鸡,盛放鸡肉的面皮薄而透,片片挺立,形如一朵绽放的莲花。

水晶鲜虾饺,幼滑、通透,粉嫩内陷隐约可见,朦胧亮润,有罗衣半褪,粉色肌肤莹莹发光的美感。

啧。

不愧是御膳房!

她礼貌性的抬抬手,随口道:“摄政王别客气,快用膳吧!”

今日上早朝,白秀比往日起得早,梳洗打扮半天,留给早饭的时间仍是不多,只吃了一点点。

按照处境来讲,她与南宫玄夜是一条船上的人,按照关系来讲,她还是南宫玄夜的嫂子,所以根本无需把他当外人。

此时抵挡不住拍人的香气,白秀无所顾忌的抓起公勺冲了上去。

毫不客气,一勺子盛走了小半的卤猪耳。

南宫玄夜刚捏起筷子,就看一勺满满当当的猪耳朵条从眼前划过,速度极快的落到白秀面前的空碟子里。

南宫玄夜轻抿唇角,隐晦一笑。

白秀在美食面前难得分出心思,她余光瞧见南宫玄夜的筷子直愣愣的杵着,疑惑道:“摄政王怎么不动筷?可是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

南宫玄夜用公筷夹起一根猪耳放到碟中,又换自己的筷子用膳。

他吃得慢条斯理,安安静静,只偶尔能听见咀嚼软骨时发出的嘎嘣响动。

见南宫玄夜吃得文雅,白秀有意无意的看了后,也不自觉的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千斤几日前去了沧浪水南,说太后想购置府宅。”

南宫玄夜抬眸,忽瞟到白秀吃得油润的嘴唇,顿了一瞬,又淡淡移开目光。

白秀让千斤出宫替她看房子,这事就瞒不了南宫玄夜。

千斤是他的人,且他的清乐华府也在那边,故而他必定会知晓,况且也没什么可瞒的。

“嗯。”她咽下口中的美味,笑了笑如实道,“想在好地段,买个豪宅!”

南宫玄夜的眼神清冷,似蕴含初冬清晨里的雾气,有些冷冽伴着寒意,可穿过这场雾,似乎能见宁静的朝阳。

他默了一瞬:“给何人买?”

白秀啊了一声,眼神闪烁了一下:“给自己买,我住。”

出宫别居意味着远离权力中心,从古至今甚少有太后愿意离宫。

南宫玄夜没太惊讶,只是道:“沧浪附近的府宅,价低的七万两一处,太后攒够了?”

白秀当即仰首伸眉。

从穿过来到现在,满打满算两个月,月例银子攒下大半,加上在承乾宫门口罚跪的那阵日子,老皇帝一天一匣子的珠宝补偿。

七万两银子的宅院,拿下一套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