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心去接霍泽,远远看到他盯着人群中鹤立鸡群的云锦书,心里恨极了。
本以为杜鹃能有点用处,没想到跟姜如一样是废物!
不着急,总能找到机会。
叶文心深吸一口气,笑容满面走到霍泽面前。然而未等她靠近就闻到一股汗臭味传来,刺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乡试期间,所有考生别说沐浴,连梳洗的时间都没有,如今一个个臭不可闻,让人不敢靠近。
有人信心满满高谈阔论,也有人垂头丧气不言不语。结果如何,一个月后见分晓。
云锦书连忙叫大哥回府沐浴梳洗,嫂子已经准备好丰盛的晚饭。
云锦堂笑盈盈骑上马背,书童为他背着行囊,云锦书跟霍泽坐马车跟在后面。
出门前他们跟侯夫人交代,今日会晚点回去,故而没跟霍泽打招呼就走了。
云锦堂回到府中,热水已经备好,沐浴之后饭也来不及吃就把文章默写出来。
云锦书等人在一旁围观,云诚边看边点头。文章虽然有些稚嫩,但有他当年几分风采,还算不错。
老夫人眼睛不好,云锦书在一旁小声读给她听。即便很多地方听不懂,但也不妨碍她听得津津有味。
云锦堂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结束,李氏埋怨道:“饭菜都凉了,你们不饿吗?”
“娘亲说的哪里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怎么会饿呢?”云锦书搂住李氏的手臂说玩笑话。
李氏睨了她一眼道:“原来书儿不饿呀?行,元霜,把她那份撤下去。”
“娘,我说着玩儿呢,您别当真,饿在我身痛在娘心,这多不好呀。”
“鬼丫头。”
霍沣看着妻子跟娘家人撒娇逗笑的模样,也跟着笑了。只有这样和谐美满的氛围,才会养出她那么美好的姑娘。
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
云锦书靠在霍沣怀里,心情比任何时候都好。不论大哥这次有没有中举,他的未来都跟前世不同。
回到东麟院,云锦书从锦盒中掏出一块刻有老虎形状的玉佩。这是她想了很久,挑了很久,才定下的生辰礼物。
“明日一早你就进宫当差,我担心到时忘了,以后看到玉佩可要记得想我。”
“多谢,玉佩我很喜欢。”
云锦书打了络子将玉佩装上,然后挂在霍沣腰间,果然适合他!
晚上两人又是一番恩爱缠绵。
修竹院的气氛正好相反,霍泽听说杜明跟青云道长同归于尽的时候,气得把屋里的茶盏、花瓶都砸了。
杜明不是普通人,当初收留他的时候特意花银子送去学几年武术才回来当小厮。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一个瘦弱的道士!
这其中一定有人在作梗。
叶文心知道霍泽心腹死了,心情不好需要发泄,故而安安静静坐在榻上。等他发泄完了,才缓缓走过去安抚。
霍泽因为心里有气,到了床上毫无怜惜之意,叶文心痛得眼泪直流,心里对云锦书的恨意更深了。
清晨云锦书被密密麻麻的亲吻吵醒,霍沣已经训练结束,衣服也换好了,整个人神采飞扬,跟睡眼惺忪的她刚好形成鲜明对比。
云锦书见怪不怪,反正又不是第一回。
天气越来越凉,郡王府找官媒正式登门下聘。聘礼很厚,众人猜测此举是为了掩盖前两天福成县主夫妻离京的消息。
平江郡王之所以等到现在送走长子长媳,是因为平阳公主彻底失去圣心。皇上虽然没有撤掉她的封号,但把她永远囚禁在公主府中。
九月初,西北传来军报,西北将军长子——李凯旋被蛮子截杀,万箭穿心而死。西北将军断发盟誓,定要把蛮子头领的脑袋割下来为儿子报仇!
皇上紧急召大臣入宫议会,这不仅仅是西北将军报仇的问题,而是关乎夏国威严。李凯旋不仅是西北将军的儿子,也是皇上亲封的正四品游击将军。
议会连续开好几天,大部分朝臣都不支持开战。战争劳民伤财不说,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恐怕其他国家会趁机作乱。
让人意外的是,云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皇上的主战决定。众所周知,他是皇上的人,不论何时都站皇上这边。
朝堂的紧张氛围并没有蔓延到整个京城,毕竟就算真打起仗来,去的也不是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更不是京城的老百姓,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晚上睡觉的时候云锦书做了噩梦,梦中霍沣骑马勇猛地奔向敌人,没想到背后却射来一支毒箭。
即便是趁乱射出来,梦中的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方向来自我军!
霍沣就这样从马背上重重跌落,尚未及冠却死在战场上,死于自己人手中!
从噩梦中惊醒,云锦书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关于霍沣的死她没有亲眼所见,而是听王山说:后背中箭坠马,抢救无效。
曾经端庄大气的侯夫人,精明能干的侯夫人,在收到儿子死讯后病倒了。
尽管后来侯夫人病情慢慢变好,还打算支持霍洲,偏偏霍洲不争气,最后输给霍泽。
呼吸之间,前世纷繁复杂的记忆一股脑儿涌过来。当时她身为嫂子,对霍沣的死只觉得遗憾,毕竟还那么年轻。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重重砸在锦被上。
有人轻轻搂住云锦书的肩膀,再用粗糙而又温热的手掌为她擦掉眼泪。
“舒然,梦都是反的,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霍沣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云锦书猛地抬头看他,下一刻扑倒他怀里,紧紧搂着他道:“你不要去战场好不好?我梦到你在战场上出事了,我好怕。”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说,我都答应你。”霍沣双眼发红,却还是努力挤出微笑安抚她。
他不明白为何娇弱的舒然身上会有这么浓重的哀伤?更不明白她为何被一个恶梦吓成这样?但是看着她哭得这般伤心,心像刀割一样难受。
等云锦书冷静下来,霍沣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睡觉。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云锦书果然没有再做噩梦。
第二天醒来,眼睛有些红肿。
丁香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用脂粉掩盖起来,毕竟今日要出门,不能让人看出来少夫人状态不好,这关乎她的尊严!
前些日子,云锦书收到永康公主的帖子,邀请新婚夫妻登高望远。
最近慧县主频频邀请未婚贵女赏花吟诗,如今公主也热心举办活动,看来皇室为了掩盖平阳公主母女所造成的影响做了很多努力。
这是云锦书跟霍沣婚后第一次以夫妻名义共同出席活动,故而两人都认真打扮。
“夫君?嗯,不对劲。”
云锦书从早上起来就在自言自语,用完早膳,也还是愁眉不展。
“舒然,还再想昨晚的噩梦吗?”
“不,我在想平时都是夫君、夫君的唤你,今日人这么多,喊岔了怎么办?”云锦书思维跳跃有点大。
“哈哈哈,你真的是太惹人怜爱了!”霍沣呆愣片刻,突然哈哈哈大笑,声音传到院外,就连树上的鸟儿都惊到飞走了。
“霍沣、沣哥哥、阿沣、沣沣,你希望我如何叫你?”
“沣哥哥!”
“会不会太腻歪?”
“夫妻不腻歪跟谁腻歪?就这样定了,以后我只允许你一个人叫沣哥哥。”
“沣哥哥?”云锦书故意用缠绵悱恻的声音唤他,霍沣听完心头一荡,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时辰一到,两人携手离开东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