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九九重阳节,适合登高望远。
云锦书穿着黄色散花褙子,手挽红色薄烟纱,高高的美人髻上插着金凤钗,额间坠红宝石,比往日多了几分雍容华贵。
抹额是霍沣送的,他库房里有两颗红宝石,寻思许久,分别镶嵌在发冠和抹额上。
故而他今日穿着黄色圆领袍,头发用镶嵌红宝石的金冠束起,领口和袖口补红色暗绣,两人站在一起,可谓是相得益彰。
出了东麟院,路上碰到霍泽跟叶文心。
他俩都穿蓝色交领襦裙,外搭暗纹褙子。霍泽极少穿圆领袍,毕竟没有霍沣那般高大英俊,洒脱干练的气势。
“四弟,四弟妹。”
霍泽看着光彩照人的云锦书咬牙切齿,明明应该站在自己旁边做陪衬,如今却便宜霍沣这个蠢货!
如果杜明尚在,不,当初就应该让他换个目标,哪怕死也要死得有价值些!
霍泽悔不当初,幸好他除了杜明,还有吕展这个心腹,只是不如杜明擅长察言观色。
叶文心看着霍沣,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剑眉凤目,鼻若悬胆,面部硬朗,以往他抿着唇气势汹汹让人不敢靠近。
如今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柔和,真叫人移不开眼睛。
“三嫂,好看吗?”云锦书似笑非笑地问。
“好,好看,表妹的抹额真好看。”叶文心迅速转移视线,尴尬地回道。
“咱们快走吧,迟了出城很容易堵。”
霍沣绕到云锦书身侧,将一旁的霍泽隔开。四人走在路上,中间是霍家兄弟,旁边各自站着身穿华服的妻子。
出了二门,云锦书跟叶文心坐上马车,霍家兄弟骑马在前开路。
车帘刚放下,海棠准备茶水和书籍;对面的水蓝看到,不甘示弱,也从篮子里拿出提前备好的点心摆上。
云锦书拿了本介绍各地美食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完全不在意叶文心若有似无的打量,也不准备跟她交流感情。
最终还是叶文心先开口道:“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坐马车了,上回还是姜如在的时候。”
“是呀,一晃眼时间都过去一年了。”云锦书也有些感慨。
海棠为她倒杯菊花茶,金黄色的干花遇到热水缓缓在茶盏中盛开,艳丽极了。
云锦书抿了一口茶,又拿起一块重阳糕。重阳糕以米粉为原料发酵,点缀以枣、栗、杏仁等果馕加糖蒸制而成,味道软糯香甜。
“听说母亲打算等乡试放榜,就抬竹桃给三少爷做姨娘?”
“母亲自有她的考量,更何况竹桃救过三哥性命,侯府总不能恩将仇报。”
前世云锦书被虚假的救命之恩压了二十五年,身为正妻处处避让一个姨娘。如今身份调换,她很好奇叶文心的做法。
叶文心说起这个话题,本想引起云锦书的愧疚,不曾想她竟然嘲讽自己小家子气!
“是啊,她救了三少爷,还是你的丫鬟,母亲的干女儿,我怎么敢搓圆捏扁?”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她无论如何都越不过你去,又何必斤斤计较?”
云锦书把前世霍泽劝她的话,原原本本还回来。不得不说,霍家大房真有意思,霍洲疼爱妾室,多是为了跟大嫂置气,出了邀月阁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霍海视妻子如无物,两个妾室既不会找正夫人耀武扬威,也不会争风吃醋。美艳的梁氏专心生孩子,有经商天赋的陶氏时常陪他出门谈生意。
霍泽的通房丫头大婚前就许配给吕展,如今后院只有叶文心,以及即将搬过去的竹桃。
霍沣婚前为了练武,通房虽然安排了但是没碰,故而后院只有云锦书一人。
云锦书拉开车帘看向外面。
马车出了城门,秋风吹来,路边枯黄的树叶就像飞蛾一样扑腾。蔚蓝的天空,大雁成群结队从北向南飞,远处的农田里挂满沉甸甸的稻穗。
前世她讨厌秋天,因为祖母、父亲都是在秋天去世,今生她喜欢每个季节,每一天。
霍沣骑在高头大马上,只看到他健硕有力的腰背,比旁边削肩细腰的霍泽好看多了。
霍沣感受到背后传来炽热的目光,回头看到云锦书仰着头,桃花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看,不由得翘起嘴唇。
他就知道,舒然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
今日出城的马车很多,弯弯曲曲的道路上,人满为患。马蹄声、说笑声、呵斥声,声声入耳。
马车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下来了。
霍沣安排王山、赵川去打探,很快两人回来禀报说:“前面有人吵起来,还把路堵了。”
“谁家?”霍沣问。
“定国公府和昭勇侯府。”
“过去瞧瞧?”霍沣跟云锦书交代一声,然后骑马离开。
当他来到前面,只见岔路口上挤着两辆马车,然而进入红岭山的拱门只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更何况这两家的马车本就奢华宽敞,必须有人礼让。
按理来说,要么先来后,要么位高权重者先行。
定国公府品级无疑更高,身后还有贵妃和五皇子撑腰。然而昭勇侯却是皇后的哥哥,太子的舅舅,怎么可能退让?
两辆马车就这样堵在门口,围观的群众也不催,全都驻足勒马,等着看热闹。
“停着做什么,走!”定国公府这边传来向瑞安的声音,车夫勒紧缰绳准备强行通过。
“向公子莫不是昨晚跟姨娘喝多了酒,眼神不好使,忘了先来后到,礼仪廉耻?”阴阳怪气说话的是陈卫成,昭勇侯第二子。
“休得胡说八道!”向瑞安横眉冷对。
“若非亲眼所见,本公子也不敢相信,毕竟再放荡的人也不会觊觎长辈。”陈卫成叹息一声,众人恍然大悟!
感情向瑞安不是跟自己的妾室喝酒,而是跟老爹的女人有奸情。
老天爷,没想到这小子长得人模狗样,背地里却是父子两共享女人!
围观群众表示,这个八卦太劲爆了,今日不登山也行,再多讲点,他们爱听。
向瑞安面色惨白,马车里他的妻子更是羞愤得想死。若不是父母逼着,她怎么可能嫁给这等肮脏不堪的畜生!
向瑞安也不是毫无反驳之力,他想起那个叫做冯慧的女子。父亲说过,昭勇侯府跟三年前科举舞弊有关,一旦公布,别说昭勇侯府,连皇后、太子都会受到影响。
自己不过私德有亏,被人不痛不痒议论几句罢了。哪怕父亲知道挨顿打就完事,根本动摇不了国公府的地位。
想通了的向瑞安自信道:“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本公子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污蔑,但昭勇侯府就不同了。”
“你什么意思?”陈卫成沉下脸。
“陈公子昨晚为何跟踪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很快大伙也会知道。既然陈公子着急,就让你夫人的马车先过去好了。”
围观的众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陈公子局势大好,怎么就突然逆转了?
向公子所谓的“大伙很快知道”指的是什么,不会比跟老爹同享女人更爆炸吧?
陈卫成咬咬牙踢着马肚走了,车流也开始移动。霍沣回来简单说了下情况,云锦书听得目瞪口呆,这向瑞安莫不是离了女人就会死,不然怎会如此沉迷?
进了红岭山,马车行驶一刻钟来到山脚下。这里修建有皇家别院,占地面积非常大,平常不开放,除非皇室宗亲举办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