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心想,杜鹃不能再留府里,否则以后还会出事端,她可没那么多精力去防备。
“正好今晚月圆是好日子,白鹭,你觉得她配哪个小厮比较合适?”
“奴婢觉得蒋嬷嬷的儿子很合适。”白鹭略微思索过后给出答案。
“把蒋嬷嬷领过来。”云锦书默认。
蒋嬷嬷是东麟院的粗使婆婆,力气大,嗓门大,小儿子二十二还没娶上媳妇。
说来那小子不赌不嫖,还算勤快,没有姑娘乐意嫁主要是蒋嬷嬷喜欢折腾儿媳妇。
曾有人暗示她又不是大户人家,没必要给儿媳妇立这么多规矩。她可不管这些,自己当初这么过来,哪能让儿媳妇享福?
毕竟是家事,大伙也就不管了。
白鹭去找蒋嬷嬷,路上暗示说丫头心野了,若是不愿意少夫人也不会怪罪。
蒋嬷嬷进屋瞧见杜鹃的第一眼就猜到发生什么事?这些小蹄子,仗着有几分容貌就想爬主子的床,她最擅长就教规矩。
“少夫人安,听说您有事吩咐奴婢?”蒋嬷嬷身材圆润,皮肤黝黑,是侯府的家生子。
“嗯,听说刚才杜鹃差点摔进水池里,是你拉了一把。正好今日过节,我就满足你一个心愿。”云锦书意有所指。
“多谢少夫人!话说杜鹃姑娘走道也太不小心了,若不是奴婢经过,这会儿肯定成了落汤鸡,至于心愿?唉,说来惭愧,奴婢的二小子至今尚未定亲,奴婢当娘的心里头难受得紧,若是能得少夫人恩典,那就是天大的福气!”
不愧是蒋嬷嬷,云锦书刚起头,她就顺台阶而下,捏着帕子把故事补充完整,看得人只想拍手称快。
“真是拳拳爱子心,殷殷父母情。我今日便把杜鹃丫头许配给你家二小子,听说他老实勤快,正好杜鹃有模样还擅长做针线活,想来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多谢少夫人恩典!奴婢定会好好待杜鹃姑娘,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爱。”
“那我便放心了,白鹭你亲自给杜鹃收拾东西,也跟其他丫鬟知会一声,今日咱们东麟院可是双喜临门呢。海棠,去取个红封来,丫鬟出嫁怎么能不给嫁妆呢?”
云锦书抬眉,海棠回屋取了二两碎银子装在红封里交给蒋嬷嬷,事情就这么定下。
“我不嫁!我要见老太太!”
杜鹃大吼大叫,蒋嬷嬷冲云锦书笑了笑,然后撩起杜鹃的裙摆塞进她嘴里,再捏跟小棍子抽打小腿。
嬷嬷们教训丫头,不打脸,因为要见人;不打手,因为要做活。除此之外,衣服遮盖住的地方都能打。
杜鹃原本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到了霍沣这边也是一等丫鬟,养得身娇体弱,哪里被人这么狠打过,不久便眼泪汪汪。
蒋嬷嬷把她两边小腿抽红,这才扒下裙摆。杜鹃眼神仍然死死瞪着云锦书,却不敢再大吼大叫,省得还要挨打。
闹剧结束,东麟院又恢复平静。
云锦书望着窗外,月光如水,透过深邃的夜空,好似看到月宫里的嫦娥跟玉兔,还有那影影绰绰的月桂树。
“少夫人,这盏灯是少爷亲自做的,说要送给您。”白鹭把兔儿灯提过来,兔子歪歪扭扭,可见他手艺很一般。
“真是让人没法生气啊。”云锦书叹息一声对白鹭道:“玉佩恐怕被人故意藏起来,你查一查,能进屋碰到东西的人无非也就那么几个。”
“奴婢明白。”
白鹭震惊过后很快就想明白了,今晚的事情恐怕还有其他人在背后谋划。
唉,她想安安稳稳干活都不行。
云锦书十六日终究没有回娘家,而是陪侯夫人、霍沣去了趟罗家,也就是侯夫人娘家。
今日罗家给长孙办洗三礼,特意邀请亲朋好友出席。
洗三礼是指婴儿出生第三日的沐浴仪式,主要是为了洗涤污秽,消灾免难,祈祥求福。
霍沣看着小孩很喜欢,转头跟云锦书咬耳朵,说他也想要个孩子。
云锦书盯着他道:“你真想要孩子?”
霍沣用力点头,他想要个孩子,他跟云锦书的孩子,长得像云锦书就更完美了。
“我如今年纪尚小,要孩子的话对身体伤害比较大;再有就是怀胎十月,你不能近我身,若是这样你还想要——”
“不,咱们不着急,过两年再说。”
霍沣光是想象一下就无法承受,不论是失去云锦书,还是十个月不能跟她亲热。
“这可是你说的,往后祖母他们问起来,你可得替我做主,不是我不愿。”
“当然!”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有人来找霍沣说话,他转头看了云锦书一眼才离开。
云锦书回头看到走廊下站着一位粉衣姑娘,容貌清秀,皮肤白皙,年纪也就十四五岁。
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前世侯夫人说给霍沣的外甥女,最终跟人私奔了。
云锦书主动走到她面前,尚未开口,姑娘脸色一变,瞬间把脑袋缩回柱子后面。
云锦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霍沣回头看了一眼,心想这小姑娘是真的怕他呀。
“我,我第一次见他,他徒手抓蛇;第二次见他,他绷着脸把人打出血,可吓人了。”
“别怕,他已经离开了,况且别人不惹他,他也不会打人。这庭院真漂亮,可否劳烦罗姑娘带我逛逛?”
“哦,好的。”
罗家的庭院种有很多菊花,深黄色的蟹爪菊,红色的千头菊,白色的玉壶菊,阳光下细长的花蕊从花瓣中探出头来,像极了摇曳生姿的舞娘。
走累了,两人坐在凉亭里休息,丫鬟端来茶水点心。凉风吹过,花香弥漫,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远处有两位青年缓缓走来,只见他们徘徊在菊花前,蓝衣公子朗声道:“浅红淡白间深黄,簇簇新妆阵阵香。”
白衣公子回:“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
吟诵过后两人相互吹捧,相互谦让。
云锦书觉得装模作样,于是转头看向罗姑娘,只见她羞涩地低下头,手指不停绞着手帕,俨然一副看到情郎的小女儿姿态。
“他们是?”云锦书问。
“蓝衣公子是我表哥,白衣公子是表哥的好友,元礼。元公子是举人,此次入京是为了参加明年三月的春闱。”
元礼?
前世跟罗姑娘私奔的男子。
这件事很出名,因为罗家向来克己复礼,家风严谨,不曾想嫡女竟然跟人私奔,并且那男子在老家还娶妻生子!
自古以来,聘为妻,奔为妾。
“元公子一表人才,不知可曾娶妻?”云锦书试探问了一句。
“表哥说他家境贫寒,一心只读圣贤书,别说妻子,连通房丫鬟都没有。”
云锦书冷笑,这个表哥不知道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不过元礼撒谎是事实。
虽说她跟罗姑娘只是初见,看在今日天气不错的份上,笑嘻嘻道:“其实我会看相,元公子人中深长子女运旺盛,奇怪,他若是未娶妻怎么会有两个孩子?”
“不可能!”罗姑娘情绪很激动。
“面相这种东西,姑娘可听可不听,兴许是我看错了,还请姑娘别见怪。”云锦书说完同罗姑娘告辞,往后如何与她无关。
第二天,乡试结束。
云锦书跟霍沣都到顺天府贡院迎接,当然不是迎接霍泽、霍淮,而是云锦堂。
前世因为方氏去世,云锦堂整日抑郁寡欢,无心念书,直到最后也只是一事无成的秀才,明明他那么有才华。
今生方氏活得好好的,还顺利诞下子嗣,她希望大哥能够施展抱负。
霍泽在万千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云锦书的红色身影,恍然间他好像回到前世。每次参加科举考试,她都亲自接送,不论考得好坏,都为他精心准备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