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像往常一样带着丫鬟给郑晴玉送一日三餐的餐食、饮品和滋补食物,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虽然她看到郑晴玉就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拽着手中的手帕提醒自己,要听从小姐的话,不要往心里去。
而郑晴玉每次等刘嬷嬷来的时候,都会非常热情地寒暄,询问小世子最近的情况,以及喜不喜欢她缝制的布偶。
“多谢郑姨娘,小世子天真可爱,身体硬朗,您送给他的小布偶,他喜欢得紧呢。”刘嬷嬷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回话,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真想上前给郑晴玉一巴掌。
听到小世子安然无恙,郑晴玉的热情也减少了一半,但她转了转念头,又笑着说:“既然小世子喜欢,我这里刚好又缝制了几个,都送给他玩吧,还麻烦嬷嬷待会儿一起带回去。”
两个、三个……满满一箩筐的布偶玩具装满了竹篓。刘嬷嬷代小世子道了谢:“哎呀,这么多,小世子肯定喜欢得不得了,老奴替小姐谢谢郑姨娘了。”
一回到金玉苑,刘嬷嬷就生起了火盆,把一竹篓的布偶统统扔进火里烧了。布偶里面塞满了各种不知名的带刺植物,只听见火盆里烧得“嘎吱”作响,黑烟滚滚。
刘嬷嬷气不过,对着郑晴玉院子的方向“呵忒”了一声,狠狠地骂了好一会儿才消了气。
红霜认真地为郑晴玉擦拭着身体,初秋时分,白日里依旧闷热难耐。
郑晴玉每日三餐正餐之外还要再加一顿滋补的药膳,每次都要被刘嬷嬷盯着吃完才肯罢休。
她如今才怀孕四个月,孕态已经十分明显,比起之前齐凝心的孕相更甚。再加上前段时间,府医诊断出她的脉象显示此胎为双生胎。
她本来就身材纤瘦,府医嘱咐母体瘦弱对分娩过程不利,一定要多补充营养,把母体养得健壮一些,才有利于日后生产。
自那以后,郑晴玉的吃食又增加了一份的量。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踢翻了脚边的水盆:“他们把我当猪养吗?”
红霜无奈,只得又打了一盆烧开后放凉的冷水,小心翼翼地继续帮郑晴玉擦拭身体,轻声劝慰道:“小姐,您现在怀着双生胎,千万别动气,既然府医这么嘱咐,那咱们就好好听医生的话吧。”
郑晴玉仍然气愤难平,她觉得自己非常委屈,被软禁在院子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娘家没有回信,候太夫人卧病在床,整个侯府没有人能为她撑腰。对于腹中的孩子,她也提不起什么感情,连父亲都没有的孩子,以后又怎么能在这深宅大院中立足呢?
“太可气了,我做了那么多布偶,小世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红霜,你到底有没有按我说的把布偶里面填满草枝花粉?”
“小姐,奴婢都是按您的要求缝的。奴婢猜想,他们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布偶有问题,根本没给小世子玩,那些话只是说来应付您的?”红霜露出手上被花草花粉摩擦导致过敏的皮肤,上面布满了红疹。
连她一个成年人都被这些花粉草枝折磨得瘙痒难耐,更别提一个小婴儿了。
“要是发现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来找我的麻烦呢?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这个孩子命大。”郑晴玉也想不明白,她本来希望整点事情出来,把事情闹大,这样就能够见到齐凝心和候太夫人了。
本想着找个借口,闹出点动静,最好是被他们的人推倒在地,这样,她就有理由回娘家了。如今胎儿已经很大了,滑胎会伤害身体。自从上次给自己下药后,刘嬷嬷就已经带人把她院子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一点私藏的药品都没有了。
孙莹蹲在摇篮边,看着被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小世子,忍不住背着下人们,捂着嘴偷笑。
【大姐,你能不能别笑了?我都变成这样了,你有点礼貌行吗?】
孙莹捂着嘴轻声笑道:“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一个大男人蜷缩在这么小的身体里,太委屈了。”
自从她和小世子因为前世的恩怨闹了别扭,后来两人和解后,她得知眼前的婴儿本名丁乐,今年 29 岁,只比她小两岁。
每次想到一个将近 30 岁的灵魂被困在一个还不到一岁、连自己的屎尿屁都控制不住的奶娃身体里,她就忍不住笑出声,觉得太有趣了。
【行了行了,姐你别笑了,我现在真的特别难受,全身痒得厉害,不敢乱动。】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笑了,你好好休息。”
孙莹站起身,就看到齐凝心对着账本愁容满面。
只见齐凝心对着账本直叹气,一旁的红霜帮忙拿着算盘拨弄着。这几个月侯府的开支比平时大了很多,仅清怡阁那一院的开销就比其他院子高出两倍多。
“先从我的房库中拿吧。”齐凝心无奈地说道。
“那怎么能行呢?小姐,您总不能一直拿自己的嫁妆来填补府里的库银吧。”一想到自家小姐嫁入这样的人家,平日里不仅遭侯爷冷落,还被小妾算计,现在更是要倒贴自己的嫁妆,真是太亏了。
孙莹也同样感到困惑:“姐姐,侯爷都已经不在了,我看这府里的下人比主子还多,为什么不把多余的下人安置打发出去呢?这样才算是节流吧。”
齐凝心摆了摆手:“万万使不得,大户人家很少有遣散下人的规矩。这样的操作无异于对外宣称自家开始走下坡路了。将下人们打发出去,就等于是告诉上京的所有人,武安侯府衰败了。要是有心之人将府中的下人笼络过去,再套出一些府里的内情,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龌龊事。而且很多下人都是在侯府生活了几代的家生子,又能把他们打发到哪里去呢?”
“府中的情况还没到如此艰难的地步,朝中还有送来给侯爷的……抚恤金。只是现在不方便动用而已。”
齐凝心的眼神随着说话声变得越发黯淡,她从竹青手中接过算盘,又拨弄算了几下。
家中没了男人,真是举步维艰。
然而,即便如此艰难,齐凝心依然坚持不向娘家诉苦求援,只因为要恪守妇道。
“姐姐,要不咱们开家铺子吧?侯府在外的那些产业,除了一些良田和收租的铺子,咱们不如收回来一些自己做营生。”
“做营生?”齐凝心在管账方面有些本事,但她只知道节流,却不知道如何开源。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