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岫觉得姜绾肯定是一个非常端庄优雅,又很温柔的女子。
因为她教出了赵穹那样的太子,还有姜宴这样沉稳可靠的人。
凌岫一开始觉得姜宴成熟稳重,冷凝漠然,熟悉了才知道他还很温和包容。
当然前提是你不要惹到他。
前日两人互相坦白讲过了故事,相处的气氛更加融洽了。
所以凌岫更随意了。
躺在竹椅上翘着腿轻晃,穿着月白道袍,头发歪着打成粗粗的辫子,垂在胸前。
摇着小折扇。
最近越来越懒,睡得多,吐得多,吃得少,才短短几天瘦了一圈。
也不出门,她走路都想睡着。
姜宴看着她消瘦得这么迅速,还忧虑地找大夫来看看。
把完脉说是正常的,孕吐太强烈了,能吃什么就吃什么,太寒凉和和活血的不吃就行了。
但是
凌岫吃什么吐什么,吃一半想吐就再也不吃了。
姜宴这会儿只恨自己当初没有学厨艺,他只会耍刀啊。
可惜不是菜刀。
凌岫看他在眼前晃悠,原地踏步,看着眼晕,“你明天就要走了,歇会儿吧。”
“夫人,你这样怎么行?不能再清减了。”
“没事,大夫说了,三个月之后会好的。”
“还有一个多月,你这样怎么熬?”
“没事,我感觉挺好。”
“夫人,你……”
“我要睡觉了。”凌岫赶紧阻止他再说。
这两天他已经说了几百遍了。
听她要睡觉,姜宴老实闭嘴。见晴雪端来了柠檬水,姜宴接过来茶盘,“给我吧。”
“夫人,喝水。”姜宴把杯子递给凌岫。
凌岫瞥了他一眼,接过来喝得津津有味。姜宴看着杯子里都是柠檬,牙齿泛酸,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不过他这会儿已经不惊讶了,凌岫这两天都是这样过来的,纯靠山楂酸杏果干和清粥吊命。
凌岫喝完水又把杯子递给他:“我睡会儿,你把账房先生们挑出来的账册,处理一下。”
“好。”
等凌岫睡下,姜宴给她盖好薄毯,最近晒秋老虎,天气依然热乎乎的。
室内安静下来。
只有姜宴在桌边轻轻翻动册页的声音,他自己多处理些,凌岫就能少看些。
等夜幕降临,院中亮起灯火,凌岫才醒来。
看着姜宴已经处理完了一堆账本,凌岫心情很好,坐到桌边,给姜宴倒了一杯茶:“歇会儿吧。”
姜宴揉了揉脑门儿,接过杯子喝完,“嗯。等你喝完粥,我带你出去走走。”
凌岫点点头。
仔细一想这几天还没有和姜宴一起逛过金陵。
二人出门,慢慢走在秦淮河边,这会儿正热闹。
长街灯火通明,彩缎和灯笼在夜风中招展。河中有很多画舫,其上有花娘献艺,歌舞阵阵,清影曼妙。
旁边茶楼上,也有唱曲儿的歌女,抱着琵琶,咿呀弹唱。
凌岫饶有兴致地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夜风送爽,没有白天的燥热,觉得眼前的景象繁荣升平。
“阿岫,明日一早我就启程,我给你留下两个人手保护你。”
凌岫看着桥下二人隐隐约约的水中倒影,轻轻嗯了一声:“那你身边的人手够吗?”
“够,你别担心。”姜宴看她一眼,拉过她的手,“等我来接你。”
“好。”凌岫看着他手上戴着的扳指,心中笑了笑。
扳指属实算不上精致,甚至有点圆胖。
“等我来找你,咱们一起回京。”
“嗯。”
…………………
次日上午,等暑气蒸腾起来,凌岫才睁开眼睛,她当然是没有看见姜宴的。
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凌岫伸了一个懒腰。
晴雪打水来了,“夫人,起了。”
洗漱的时候,一边干呕一边刷牙,就跟传说中那种慢性咽炎似的。
“夫人,清早的时候,有两个人守在大门口。”
凌岫一顿,放下吃粥的勺子,喝了口柠檬水,又捡了一颗杏干丢进嘴里。
她嚼嚼嚼。
“应该是侯爷留下的护卫,走,去见见。”
来了新员工,她这个暂时的上司要去见见认识一下。
到了院门口,果然见两个穿着武服的高大护卫。
两人很有眼力见儿,同时向凌岫行礼:“属下见过夫人。”
“奉侯爷之命护您周全。”
“劳烦两位。”凌岫点点头,“你们有事可以轮流当值。”
微微一笑,对员工要和蔼。
两护卫连忙道:“不敢说劳烦。”
凌岫本来以为自己一般出门也不会遇到什么事的,有时候麻烦它会自己找上来。
天气闷热,人们大多晚上出街,凌岫偶尔也会带晴雪出门散散步。
秦淮风景美,她也喜欢去那边观景。
今天就撞到了人,不,准确说是这酒鬼撞到了她。
“嘿嘿嘿,好一个美人儿,你陪本公子喝两杯,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醉鬼一边说一边色眯眯打量凌岫。
那人酒气熏天,凌岫默默退开几步,忍住想吐的感觉。
拿帕子掩遮鼻子,眉头微皱,“你是什么……”鬼?
她怀疑这人是故意撞上来的。
“哈哈哈,我是谁?本公子是右佥都御史的嫡孙。”
凌岫一听就知道这是个纨绔子弟,他口中的御史应该是指的金陵官员养老机构的职位。
简单说就是被从京城贬官至此的。
嗯,坐冷板凳的。
又看看这人,一副酒色掏空身体的样子,难怪家里人会被贬官,教出这种子弟的能是什么好官?
“哦,原来是御史的孙子。”
凌岫说完给晴雪递了个眼色,晴雪上前一步,呵斥一声:“你冲撞了宁安侯夫人,还不道歉!”
“什么宁安侯夫人,有那不是在京城的吗,怎么可能在金陵?哈哈哈,别是诳人的吧!”
醉鬼说完大笑几声,就想伸手拉住凌岫,如果不是凌岫现在比较虚,早就锤他了。
要不是这天高皇帝远的,自己不想惹麻烦,她都直接动手了。
不过也不怪那人没眼色,实在是凌岫这会儿没有好好装扮,只是穿了圆领衫,头发也只侧边打成辫子放在身前。
看着就像小家碧玉。
身边护卫没有得到凌岫的命令,只隐隐围在主子身边。
凌岫笑了一声,“既然你不信,那就不怪我了。”
她朝身侧歪歪头,喊人帮忙:“李安,黄平,给他长长眼。”
一个醉鬼罢了,哪里是姜宴培养的护卫的对手,被揍的哭爹喊娘。
“啊,你等着我……嗷,饶命……我错了,饶命。”
“停!”凌岫看了看,可别嗝屁了。
“是,夫人。”李安两人很机灵,专挑人身上下手,脸上基本上看不出来。
够他疼一阵。
凌岫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没放在心上,过了几天却收到了一份帖子。
金陵右俭都御史的夫人邀她清风酒楼一叙。
凌岫笑了一声,这是打了小的来老的吗?明日就明日,当然要去看看,他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