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胆有些复杂的张了张嘴,可看着眼前那张稚气未祛的少年面孔,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而是起身拍了拍屁股
“行了,今晚活多,觉是睡不成了!”
“那谁!寅小子,你带着他们去后山挖些草根儿,记着,每人都得给我挖一箩筐!”
“老孙大哥,你让我们去挖草根干啥啊?”富小海满是不解。
“让你去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言罢,孙大胆双手一背,径直向别处马厩走去。
见状,几人你望望我,我瞅瞅你,还是在墨寅的带头下,几人这才提上箩筐准备向后山走去。
“敌袭!敌袭!!”
“有人偷营!快披甲!!”
突然,自不远处道道嘶喊传来,整个北府左军驻地不过片刻间便陷入战火之中。
谁也没有料到敌军会突然夜袭,更不曾料到敌军为何会找到此处,但不可否认的是,那阵阵喊杀声已然响彻了整个驻地。
墨寅本想前去帮忙,可转眼却觉得哪里不对。
在富小海,沈知行几人不解的目光下,他放下了箩筐,向着还没走远的孙大胆追去“老孙大哥!你站住!”
孙大胆脚步一顿,回身扯出抹笑容“还有,事吗?”
墨寅死死盯着前者,一字一顿“你,真是奸细”
“我?”孙大胆笑了笑,可很快他便收起了笑容,神色不再随和,无形中多了抹漠然
“你们,不应该还在这里,现在的你们,应该在去后山的路上”
“真是你!”墨寅目光一凛,赫然抄起附近马槽上的战刀。
就当墨寅欲要动手之际,数百名身披黑袍者策马狂奔而来,眨眼间便将孙大胆护卫了起来。
“上人!”
“上人!”
伴随着道道沉喝落下,孙大胆面无表情,只是默默撕掉了脸上那层假面。
月色下,一张极具北陆特征的脸随之暴露在空气当中。
“你说,我是奸细”说话间,孙大胆拨开护卫在前的黑袍人,迈步走上前。
他看着眼前的墨寅,罕见点了点头“或许,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奸细”
“你!”墨寅浑身发抖,满眼尽是不可置信。
哪怕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他也实难相信那个曾一手将墨书,富大海等人带入军伍行列的老大哥,竟会是奸细。
“既然事已至此,那便劳你给书小子带个话吧”孙大胆微吐一口郁气,接着说道
“告诉他,这几年托人送过来的酒,我皆一一品尝,酒,是好酒。老孙大哥,让你失望了”
言罢,他果断翻身跨上战马,拉缰便走。
为首黑袍人急忙喊道“上人!那其余几个小子该如何处置!”
“绑了!丢马厩!”
话音落下,那道策马背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下。
……
短短一夜间,北府左军驻地死伤惨重,近六万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军队再无力抵抗,伤亡之大,一度让世人为之震撼。
而就在此夜过后,整个北陆局势瞬间动荡不堪,原本大好形势却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
短短半月间,诸多城池连番失守,多处粮道接连被袭。
那往日间犹如一盘散沙的北陆联军,仿佛在一夜间便拧成了一股绳。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指向了一个人,一个神不知鬼不觉,但却被北陆诸多势力领袖尊为上人的人。
……
皇都城,御书房内
拓跋启不知在大案前站了多久,直至察觉到有人走来,他这才默默放下了那封来自北陆的战报。
“殿下”
“殿下”
兵部尚书裴重,户部尚书富平川,监察院院长阎海,以及内阁数名臣工纷纷躬身做礼。
“礼,便免了吧”拓跋启脸色难看,第一时间便看向了站在群臣之间的那道垂暮身影
“阎院长,你监察院的差事,近几年是怎么了?”
“老臣惶恐!”阎海当即走出臣列,双手作揖道
“回殿下,北陆局势有恙,多为军情走漏所致。我监察院向来疲于应付国内之事,这……”
不等前者说完,拓跋启大步上前,直视前者“在阎院长眼里,本宫,还是个孩子”
“是,这样么?”
阎海老眸一跳,应声跪地“老,老臣绝无此意,殿下绝非孩童,殿下就是殿下,是我大月储君,是我大月圣人亲定之储君!”
原地,拓跋启笑了笑,一改方才咄咄逼人之势。他亲和搀扶起前者,轻声道
“阎院长这是作甚,那国外的事本来就不是你监察院主管嘛,说到底也不过是帮帮忙罢了”
“是,是,老臣惭愧”阎海连连点头,可就当他准备等拓跋启说话之际,却发现前者并未说话,而是依旧带笑看着自己。
只此一眼,阎海身躯一震,连忙俯首道“殿下,近日那个在北陆风头极大的上人,老臣已查明其身份。
此人,真名为彦乌烈,于十七年前突然出现在北冥都城。
不知何因,此人被当初的北冥君王所看重,召其入宫,为皇子傅。
时隔两年,此人摇身一变成了北冥正使,曾多次出使北陆诸国。
期间有过两次洽谈不利,而也就是那两次,一个上等国,一个即将跻身上等国之列的中等国,分别于半年之内彻底消失在北陆大地。
虽不见此人身影,但当时北陆诸国间曾一度认为这两件灭国之迹实则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经此之后,但凡此人出使别国,皆无往而不利,上人一称,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被叫了开。
蹊跷的是,此人于八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究竟是死是活都不曾得知。
直至昨日北陆方面传来密报,这才得知原来此人化身为了一个养马的厩养,于北府左军常年蛰伏。
也就是半月前北府左军驻地遭袭,此人这才再次出现在世人眼中”
闻声,拓跋启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意外,更没有错愕。一个能只身搅动北陆风云的人,要说没点过人之处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此人,臣也听说过”富平川双手做礼,尊声道“早年间,曾有在外暗桩大量收集过此人的资料,据悉,此人极善攻心,常年游走于北陆诸国间。
且同诸国君王私交颇好,只身一人,便独领一十三国相印。
才能之大,纵是国老也曾出言感叹,我月若得此人,定胜,百万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