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在西北忙着安抚各族,修筑堡寨,还派了人去跟老李说好话,商量赔钱的事。百无聊赖的洪基老大派来了使者,带来了他的问候还顺便说了点别的事。
辽国使者说了,木子是俺们大辽人氏,啥时候把放他回去?老赵等人一阵腻歪,怎么又提起这一茬了?
大宋在西北打的有点猛,又新吞了挺大的地盘,搞得到处兵力不足,这时候还真不好跟辽国翻脸,所以陈相公耐着性子解释,俺们木帅是已故大儒穆修的后人,不是辽国人,这事儿都知道的。
辽国使臣说了,明明就是大辽蓟州人氏,乃是当地大族,家里上下大几十口子呢……
这就明摆着耍无赖了,老赵君臣没法,只能和稀泥糊弄过去,答应会告诉木子这个线索,让他有空了查一查。
其实都明白,大宋打败了西夏并且趁势收复河套,契丹人这是跳出来要好处来了,他看准了大宋现在不想在别的地方开战,所以来敲竹杠。
至于什么木子的身世根本就是蹩脚的借口而已。
朝堂之上在讨论怎么应付辽人,民间却议论纷纷炸了锅。
许多人都痛骂契丹人不要脸,怎么木都头就蓟州人?明明就是咱们大宋人。
这时候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民间有流言传出,木都头可能真的是辽国人,因为蓟州真的有个大家族姓木……
流言有鼻子有眼,让许多痛骂的人也将信将疑起来,难道木帅真的是……
格格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哼道:“辽人如此蹩脚的计策竟然能成功,必然是有心人在暗中推波助澜,给我查,看看是谁在捣鬼!”。
契丹人当然不敢指望大宋能把木子送去,他们的目的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罢了。
首先就是拿这事儿当借口要好处,其次便是个简单的反间计而已。
木子在环州一战把元昊弄了个半死,又一手策划了闪电战复套的计划,隐隐已经有大宋第一名帅之称。
更难得的地方在于他不是武将,别忘了,人家老木可是进士出身,事实上文臣们也很愿意把他归类于文臣。
老范的封赏已经下来了,官号直接到了文臣的顶点,职位则是新收复的河套地区军政一把手,没办法,全天下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也只有他镇守在那里才能让人放心。
而木子的赏赐却一直没下来,其实大家都明白,功劳越大越不能随意,他的封赏很可能要等班师回朝之后才能公布了。
再想想他近年来做的事,明摆着一只脚已经踏进政事堂了,别忘了他才二十几岁。
再加上他跟贵妃娘娘和太子的关系,许多人私下里都在议论,木学士很可能要左右大宋朝局几十年了。
而老木一直以来的作风可不能称之为软弱,再想想朝堂里那位狂战士,洪基老大突然压力山大,这两位联手主持朝政,将来恐怕要出事儿……
契丹人这么个拙劣的反间计竟然起了效果,所以格格第一时间就闻到了阴谋的气味。
汴梁城度过了诡异的三天,传言依然乱纷纷的,民间吵的很凶,许多人貌似相信了这种鬼话,而更诡异的是朝堂之上虽然没人公然提出木子可能是辽人,真正帮着他说话的人却并不多,反而参谋院的三个老家伙口径一致,都说辽人使反间计故意使咱们自己互相猜忌。
格格这几年的努力收到了回报,就是桌上摆着的一大堆纸条。
密州北大营里走出来的少年们已经遍布京城各处,他们给格格送来了第一手消息,格格慢慢的看完之后陷入了沉思。
许久,格格缓缓道:“除了一些辽人在细作,并没人推波助澜”。
协助她管理消息的琴儿也不解,“这也是我搞不懂的事情,既然没人暗中搞鬼,朝中那么多人为什么都不说话?”。
格格把纸条装回箱子,叹了口气道:“因为他们不希望阿爸现在进政事堂主政”。
琴儿对人心的见识不低,格格解释了没几句,琴儿就懂了。
很简单,木子太年轻,功劳和本事没话说,又与太子关系密切,现在又有了这次归德堡大捷和收复河套的大功,入朝已经势不可挡了。
日前格格对三司使和老赵说的话已经传开,其实她的目的就是在为老木入朝造声势,意在提醒所有人别忘了老木曾经的功劳,是朝廷亏待了他。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么年轻的木子进了政事堂,而且他的风格从清清没了之后日渐强硬,结果会怎样?陈相公明显压不住他,韩琦也够呛,何况俩人还有交情,行事风格也很相似,这两个强硬的人互相制衡还能接受,万一两人联手呢?那还有别人说话的机会吗?
还有一个原因,朝中有不少年纪不小的老臣一辈子没踏进过政事堂,而不进政事堂就不能称一声相公。
从私心来说,许多人也不愿意他入朝,因为他会挡别人的路。
所以他的封赏就迟迟不能确定,所以契丹人这个蹩脚的反间计竟然在许多人的默许下有了效果。
琴儿懂了其中的缘由,不无担心的道:“这……这如何是好?爷受到小人排挤朝廷猜忌,难道皇帝和相公们要对爷不利?”。
格格不屑的道:“猜忌?排挤?他们没那个胆子,他们最多也就是装傻罢了,哪个敢公然对我阿爸说三道四?”。
老赵和几位相公当然不会说什么,别说老木没犯错,即使犯了错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努力维护,很简单,别说公然猜忌,就算是不维护老木他们的名声马上就会臭掉。
因为木子在民间声望太高了,又新立了不世之功,说破大天来他也有大功,这是必然要被载入史册的,你现在猜忌他,将来妥妥的写进史书被后人唾骂。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能做的最多私下里发发牢骚,朝堂之上则最多只能装傻,绝不会出头说什么怪话。
如果现在有不怕死的出头说什么,别说老赵和相公们,也别说格格,毫无关系的人里也会有人跳出来驳斥他。
目的很简单,跳出来维护木子的利益巨大,既得了好名声,又会受到木子这个新贵的关注,回报太丰厚了。
所以格格说他们最多只能装傻,他们甚至会盼着有傻子跳出来,然后自己就能站出来仗义执言了。
可惜,能站在朝堂之上的都是人精,没人愿意让人踩着出头。
“告诉木雨,给那几个发牢骚的一点警告,别闹的太大,也不用刻意隐藏行踪,让他们嘴巴老实一点,真当我木家好欺负不成?”。
琴儿去安排了,格格默默想着事情,她知道前些天对三司使和老赵说的话有些操之过急了,很可能要起到反作用。
正在想着怎么应付,知了快步走进来道:“辽东急信,马六叔写来的”。
格格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