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离开庆州,沿马岭河北上,时间充裕,悠哉悠哉的倒也惬意。
对那个所谓的会盟他其实并不担心,一帮子没见识的部落酋长妄想着当土皇帝,他们没搞懂什么是大势所趋。
大宋对河套已经吃进嘴里,当然不会再吐出来,他们即使现在能让朝廷退一步将来也必定会遭受打压,还是那句话,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小心思都是瞎扯淡,大宋对付辽国或许吃力,对付他们这种土酋有一万种方法。
老范之所以对他们没什么办法是还没看清他们的本质,这帮人的本性就是畏威而不怀德,跟他们讲道理说好话是没用的,最快捷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害怕。
坐在船头看着沿岸的风景,木子不禁点头,许多农夫正在地里劳作,他们要抓紧时间了,因为战争耽误了农时,他们要尽力侍奉好土地,争取到秋天能获得一点口粮。
这片土地的百姓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战争过去的时间并不长,痕迹却已经不明显了,比如马岭河的河水早就变得清澈,再没有前些天那令人厌恶的红色。
走的时候老单送了两个丫鬟过来,说大帅身边没人伺候实在是不像话,离京的时候琴儿要跟着来的,被他拒绝了,毕竟打仗这事儿带着女人确实不方便,现在打完了,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两个小丫头都是本地人,她们自然知道木子是谁,这都好几天了,还是时而兴奋时而畏惧的偷偷看他。
“你俩过来”,穷极无聊的木子决定逗逗她俩。
二人低着头走到他面前,笨拙的行了个礼,“爷,干啥?”。
木子差点笑出声,这俩丫头明显不是大户出身,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嗯,乡土气息。
“你们以前住哪里的?叫什么名字?”。
“咱们都是城南李家村人氏,我叫大丫,这是本家妹子,唤作二丫”。
木子一愣,想起了那个让他猜不出年纪的李老汉,遂问道:“你们村的保正是不是叫李正?”。
大丫连连点头道:“那是咱们叔公”。
老木无语,这声咱们确实是杀伤力巨大。
“你们叔公叫你们来的?”。
大丫道:“叔公说大帅是大恩人,身边不能没人伺候,就带咱俩去找了老父母”。
木子明白了,原来老单这厮就是个送货的。
这老李一片好心,从族里选了俩丫头来报恩,老单最近忙,估计光看着俩丫头长的还算秀气就送了,殊不知这俩村里的丫头淳朴的过头了。
“既然是熟人就别拘束了,坐下吧,我仰着头说话累得慌”。
俩丫头挺实在,一边一个坐在甲板上陪老木说话。
其实俩丫头不傻,只是乡间丫头没怎么出过门,见识少了一些,直爽随性,说话也不绕圈子,解闷儿挺合适的。
到达环州的时候木子下令在这里待一天,二喜的铺子要开张了,他要去给站个场。
这小子运气不好,归德川一战大腿上挨了一箭又被砍断了胳膊,腿瘸加独臂成了废人。
就这么倒霉竟然有人羡慕不已,云天明看着那间两层的大铺子嘴里啧啧有声,“赚大了,赚大了啊……”。
这厮偷袭归德堡拼上了老命,终于换来了特种营营将的位子,剩下的兄弟对他很服,都说云大确实是好汉子。
后来他从青龙军神卫军甚至庆州本地守军和百姓中挑人,终究凑够了两百之数让特种营重新满额,定了些操练的章程就把他们丢给了手下,自己跟着木子来了,嚷嚷着要保护木帅。
木子斜了他一眼道:“人都废了,赚什么了?”。
云大道:“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做了这么大一间铺子的掌柜,里子面子都有了,可不就是赚了么,少一条胳膊算啥?木帅你信不信?你要是放了话,两条胳膊都砍掉都有的是人愿意”。
木子无语摇头,轻声道:“离家万里,二狗以后就在这里安家了”。
云大笑道:“不算啥,他还俩兄弟呢,二狗一人给他们挣了一块三等军功章,足够了,二狗一辈子是圆满了,营里弟兄们都羡慕的紧哩”。
吉时到了,捧场的人群围拢过来,经历过战火,这是环州重新开张的第一间铺子,木氏百货店,老尹把红绸掀开,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叫喊声。
老尹亲自来捧场除了是给木子面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向木氏的掌柜示好,这很重要,环州以前是边城,以后可不是了,新收复的河套百废待兴,朝廷一定会砸进去很多钱,而环州紧靠马岭河水运发达,老尹敏锐的察觉到了机会,环州想快速繁荣离不开商贾,而最牛的商贾当然就是木氏,所以他屁颠屁颠的就跑来了。
二狗的老丈人一家更是全族出动,本来闺女找个残废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可话说出去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也只能硬着头皮认了。
谁知道峰回路转,木帅一句话把事情整个翻了过来,女婿一下成了环州木氏的大掌柜,手下还跟着两个一块退下来的青龙军兄弟,老汉立刻成了十里八乡人人羡慕的对象了。
穿着新衣裳的老汉忙的满头大汗,知州大人和木帅亲自来捧场,这面子给的太大了,可不敢失了礼数,旁人不好指使,自家家里的半大儿子跟着跑的脚不沾地。
木子和老尹坐在上首随便喝了杯酒就出来了,他俩不能在这里吃饭,身份太高,吓的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还有一个原因,曹老四来了。
老尹在后衙摆了一桌,陪着吃了几杯酒就借口告退了,把空间就给二人。
曹老四除了皇亲,还有一个名声一般的头衔,大宋皇家第二舰队指挥使兼巡海使。
这个京城将门组建的第二舰队是当初换取他们退出禁军的条件之一,这些勋贵将门最开始是想打造船队出海做买卖的,结果时间不长就完全跑偏了,因为他们发现什么买卖都不如直接抢来的快……
臭名昭着的第二舰队发展迅猛,在南海烧杀抢掠,毫无底线,后来各个小国受不了了,找到钟蓝送礼求饶,这事儿你可得管啊,再这么下去就没法活了。
钟蓝道:“你们是不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我大宋皇家舰队不会无缘无故打你们”。
各位酋长当然不敢反驳,连忙认错:“没错,俺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老实做人,求天朝上国再给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
钟蓝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帮他们求情,顺便收下了各国的土特产品,其实也没啥好东西,都是些俗不可耐的金银一类的。
一张海图让曹老四等人如获珍宝,派人去查看了一下立刻就回了京。
这张海图里特意标注了一些地方,哪里适合种庄稼,哪里有矿产一目了然。
第二舰队的大股东们立刻红了眼,这可不是荒岛,这都是聚宝盆啊,由于在大宋境外,这些地方谁拿到就是谁的了。
意见立刻统一,什么这个的那个的,统统都是咱们的,靠抢劫日子不长久,抢完了人杀光了就没了,地和矿才是长久的。
分赃进行的很顺利,甚至以后再发现了好地方的时候怎么分都定好了,大伙兴奋的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发现不对,无论是种地还是开矿都需要海量的人力,咱们手底下那百八十的佃户差的太远。
大宋百姓不太敢指望,只要能活的下去没人会背井离乡远走海外,各大股东各显其能的到处挖人,赤贫的农户被他们送去不少,可依然远远满足不了需求。
还在一些岛上抓了些土人,让人很失望,那些土人又黑又瘦,偏偏懒得出奇,根本就不是干活儿的材料。
正在苦恼之际,归德川大捷的消息传了回来,众人猛然惊醒,一场大战,两万多俘虏,每一个都是壮劳力,还有更好的干活儿的人吗?
曹老四把一切都抛下,带着众人的殷殷期盼跑了过来。
“木帅,那些俘虏养着也是麻烦,不如就交给咱们吧,保证没有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