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知道,耶律洪基来这里不是为了他,他没那么大面子,来这里的目的只能是因为萧观音。
这两口子明显是闹了点小意见,耶律洪基看来想缓和矛盾,却放不下皇帝的臭架子,而萧观音则是文艺青年的臭毛病犯了,想让他过去哄。
洪基老大可是霸主级的人物,怎么能当众低声下气软语温存?所以俩人就杠住了。
眼看着耶律洪基脸色越来越难看,木子估计这厮要恼羞成怒发火了,他要是一翻脸让萧观音这个傻文艺青年丢了面子,那可就热闹了。
清清是何等聪明细腻的心思,虽然低着头没说话,当然也看得出要糟,偷偷给木子使眼色,让他想办法。
木子心道,你个傻丫头还真是看得起我,他们两口子闹矛盾跟咱们有什么关系?看热闹不好吗?
其实他知道,萧观音之所以成为女人偶像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她和耶律洪基是从小青梅竹马的感情,两小无猜又成了皇帝皇后,这没法不让人羡慕,这些清清都说过好多次了。
眼瞅着模范夫妻越闹越僵,清清有点不忍心,所以想让无所不能的木都头给调解一下。
木子苦笑,人家两口子闹矛盾,咱们跟人家又不熟,第一次见面你掺和什么?再说这可不是普通两口子,这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老大和他媳妇儿。
可清清的命令不能不听,木子不动声色的偷偷环顾四周,想找个突破口切入。
就在耶律洪基要站起来拂袖而去的时候,还真让他找到了,耶律洪基刚要开口,木子抢先道:“陛下,要不咱们下双陆?”。
双陆是一种棋,但是跟象棋围棋等不同,它是靠丢骰子挪动棋子的游戏,玩法上有点大富翁的意思。
除了投骰子的运气,还有策略也很重要,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多人玩,双陆在宋辽都很流行,木子以前也玩过几次。
这个游戏玩法多样,很多人用来赌钱,萧卓说过,他们的皇帝就爱赌两手……
耶律洪基果然上钩,马上把萧观音的事丢到脑后去了。
木子通过萧卓和老马大概知道耶律洪基的毛病,爱面子,好胜。
有机会战胜传说中的木都头,这让洪基老大没法拒绝,马上让萧卓拿过棋盘来开战。
耶律洪基说了说辽国规矩,跟大宋大同小异,木子忽然道:“陛下是一国君主,不会怕我们两口子吧?”。
耶律洪基慨然道:“朕便跟你两夫妇斗一斗”。
他一句话说完就让萧卓苦笑不已,木子耍了个心眼儿,看准了他爱面子故意激他,让他以一敌二,果然上当了。
木子之所以拉上清清,除了二对一有优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清清才是下双陆的绝顶高手,至于木都头……不说也罢。
一国君主玩钱,当然不会三五文铜钱的下,那够丢人的吗?人家玩的是金子,十两一个的金锭,每筹一个。
一开局耶律洪基就发现不好,木都头基本就是瞎闹,骰子乱丢,棋子乱走,没什么章法。
清清则完全不一样,骰子每次都能丢到最合适的点数,行棋异常稳健而又不失凌厉。
时间不长,一局走完,计算一下,清清赢了他四筹,木都头输了他两筹,耶律洪基输两锭金子。
人就是这样,别人在意她的时候,她使性子,别人不在意她的时候,她使性子给谁看?
三个人双陆下的激烈,萧观音也忍不住不时远远偷看。
说实话,耶律洪基那两下子也就比木子强点,手臭的可以,明明进两步就赢了,骰子楞丢出个一,再加上总是心急想着赢大的,这技术和心态,以一敌二又遇到清清这个高手,不输就怪了。
时间不长,清清面前就堆满了金锭,洪基老大输的额头见汗了。
清清几次偷偷看向木子,都被木子摇头拒绝,不能放水,就狠狠杀他。
输点金子对耶律洪基来说不算什么,一国君主输再多也没什么感觉,主要是面子上挂不住,有输有赢也好,可特么一个劲的光出不进,根本见不到回头钱儿啊。
喝了口茶水,耶律洪基干咳一声,硬着头皮道:“没想到木夫人竟是此道高手,萧卓,来助朕一臂之力”。
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脸红,毕竟自己夸了口要斗人家两口子的,现在又喊帮手了。
不叫不行啊,耶律洪基知道自己肯定弄不过这两口子,输的太难看了,人输急眼的时候,通常就顾不上脸面了……
木子伸手挡住萧卓,笑道:“陛下,若是萧卓参战,对清清不太公平吧?她毕竟是一个弱女子……”。
耶律洪基想骂人,你特么玩的比这个弱女子差远了。
可他没法开口,如果萧卓下场,赢了就变成了两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人家两口子,胜之不武,如果再输了,那丢人可就丢大了。
正在没招儿的时候,一抬头正看到了萧观音,眼前一亮,“观音儿,来,咱们俩斗他俩,省的说咱们大辽欺负他们”。
这个时候萧观音不能不动了,木子两口子把她男人赢的一头汗,萧卓没法下场,只有她最合适,她要不下场,那就是眼看着外人欺负自己男人了。
看着萧观音坐下,木子笑道:“便是有娘娘助战,怕是陛下也要输,木某的棋艺便是在大宋那也是顶尖的”。
耶律洪基听了差点没抓起金子拍到他脸上,他看明白了,木都头这双陆根本就是瞎扯淡,没有他老婆早输死了,竟然还大言不惭的吹牛。
“那咱们就玩的大一点?每筹二十两如何?”。
木子自信的答道:“好,既然陛下要给外臣送盘缠,外臣岂能推辞?”,说着还嘚瑟的向清清使了个眼色。
清清轻笑着会意点头,棋局重新开始了。
第一局走完,双方竟然打和,其实双方都有机会赢,木子是乱走堵了清清一步,耶律洪基则是得意忘形之下犯了老毛病没稳住,妄图一把赢次大的,丢出三四五六都能赢,结果丢了个……
耶律洪基歉意的看着萧观音笑笑,萧观音则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两口子闹意见是自己家里的事,面对外人的时候当然要搁置争议一致对外。
转眼之间第二局又到尾声,清清只要丢出五六就赢了,结果骰子却丢出个二,清清第一次出现了失误。
轮到耶律洪基,只要他能丢出三四五就能赢,洪基老大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求遍满天神佛后猛的一丢,竟然真的让他丢出个三。
赢了!洪基老大关键时刻没掉链子,见到回头钱了,得意忘形之下竟然伸手搂着萧观音仰天大笑,仿佛冲出了亚洲。
玩儿钱就是这样,背的时候要啥没啥,顺的时候怎么玩儿都赢。
耶律洪基和萧观音配合默契,洪基老大吸取教训,开始稳打稳扎,局面越来越顺。
反观木都头倒是一如既往的稳定,还是那么臭……
清清虽然棋艺精妙,无奈摊上这么个猪队友,再加上不时投骰子失误,实在是无力回天。
一局局下来,面前的金锭又慢慢回到耶律洪基面前,这一局下完,不光赢得输没了,还差他二十两。
天色已晚,木子起身道:“陛下,就到这里吧”。
耶律洪基心情大好,一只贼手竟然在桌子底下握着萧观音的手,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是他给萧观音施暗号的,后来就一直没撒手,这两口子也不厚道,竟然合伙出老千。
“木都头,你可是还差朕二十两呢”。
木子伸手阻止清清拿钱,笑道:“陛下,来时匆忙,未带金银,不如就饶了外臣这一遭如何?”。
耶律洪基和萧观音忍不住同时“噗嗤”笑起来,敢情你两口子是空手套白狼来了啊。
木子道:“这样吧,我记起一句诗,顶了这二十两的赌债可好?”。
萧观音连忙拿过纸笔道:“好,好,木公子请说”,本来就是让他作诗词的,终于肯了。
木子轻声道:“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句诗送于陛下和娘娘,莫辜负了大好缘分”。
说罢和清清走了出去,萧卓连忙跟着出去送,屋里只留下耶律洪基和萧观音二人。
人是有感情的,耶律洪基和萧观音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后来洪基登基做了皇帝,人就有点飘了,美女环绕加上众人吹捧,让他对萧观音冷落了不少。
萧观音劝了他几次,别整天胡闹,让洪基老大有点烦,文艺青年萧观音也越来越看不上他,所以二人近两年有点疙疙瘩瘩。
今天耶律洪基听说木都头带着媳妇儿一路游山玩水的来辽国,众人都说木都头有情有义疼媳妇儿。
耶律洪基一想,老子也有青梅竹马的媳妇儿,俺俩感情那也是刚刚的,就过来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两人同声默念,这时候若是还不明白木子故意设局劝解二人,那就是傻子了。
二人从小认识,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直到萧观音十五岁嫁给洪基,也曾爱的死去活来,山盟海誓。
可近两年却互看两相厌,何曾记得当年的情义。
耶律洪基歉意的道:“观音儿,是我的不是,冷落了你”。
萧观音双目含泪道:“洪基,我劝你是怕你伤了身子,你倒狠心,全然不记得当年说的话”。
耶律洪基把她抱在怀里,喃喃的道:“怎么会不记得呢?一直都记得的,答应了带你去北海的,过完万寿节咱们就去……”。
离开后宫,清清紧紧拉着木子的手,小声道:“木哥,清清一如当初”。
木子握着她的手,小声答道:“我也不曾忘”。
萧卓追过去面对木子,跪到地上道:“萧卓,多谢木都头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