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皇耶律洪基看着站在那里的木子,觉得很意外,传说中的木都头勇猛彪悍武艺超群,他以为是个彪形大汉呢,没想到是个挺儒雅的年轻人。
木子看着他也有点意外,他以为辽国皇帝是个满脸胡子的大叔,没想到却是个二十七八的小年轻,留着短须,长得还挺白净。
耶律洪基道:“宋使,见了朕为何不跪?”。
木子直起腰道:“陛下,我是代表大宋皇帝而来,哪有兄长给弟弟行礼的道理?而且木某本人受吾皇恩旨,面君不跪,既然见了大宋皇帝不跪,见了大辽皇帝自然也不用跪拜”。
根据澶渊之盟,宋辽两国是兄弟之国,两国君主兄弟相称。
耶律洪基明显知道一些木子的事,笑道:“传旨,木子面君不需行礼”。
对耶律洪基的恶趣味,木子有点哭笑不得,宋朝皇帝免了他的跪礼,辽国皇帝就干脆把所有的礼节都免了,怎么样?哥们儿就是要跟你比一比。
辽国立国比大宋还早几十年,再加上拥有幽云十六州,受汉文化影响是必然的,特别是近些年交流增多影响更大,辽国的上层也有相当数量的汉人做官。
但两国风俗不同,对于一些繁文缛节确实不太计较,朝堂上也都挺随意,气氛还不错。
君臣和木子说笑了几句就让他退下了,意料中的刁难暂时没出现,因为他是第一个得到接见的,后面还有别国使者,比如木子离开时碰到的西夏使臣。
那个把头顶刮的锃亮的老头儿恶狠狠的盯了木子一眼走了过去,木都头被盯的有点莫名其妙,这特么什么毛病?
一年来西夏国内彻底乱了套,野利氏的覆灭木子居功甚伟,这老头儿喜欢他就怪了。
萧卓从后面追了过来,“木都头,皇后有请”。
这是说好的,不过木子没想到这个辽国的第一美女加才女这么着急,点头笑道:“我去喊清清一起可以吗?”。
本来约好一起游览上京城的,清清就在外面等着呢,既然萧观音女士召见,自然要带上清清,毕竟清清老师是皇后娘娘的小粉丝啊。
萧卓欣然点头,本来就是私人性质的见面,多个清清也不算什么。
大宋的皇宫虽然狭小了点,还是蛮精致的,至于大辽的后宫……处处透漏出粗狂和豪迈的风格,当然了,说粗糙也行。
任何事都不能过早下定论,比如现在,转过一个弯后一座小楼映入眼帘,飞檐斗拱,门窗厅堂都跟大宋豪门一般无二,萧卓带着木子和清清进到里面,正厅里的桌椅摆设也全部都是大宋样式,木子竟然一阵恍惚。
进门看到一个女子,发饰打扮都与大宋一般无二,那女子二十多岁年纪,眉目如烟,唇红齿白,就那么站着笑盈盈的看着来人,手里拿着本书,这哪是契丹皇后,这分明是位大宋的官家贵小姐,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浓浓的文艺范儿。
“木公子?”,女子轻声问道。
木子点头,问道:“皇后娘娘?”。
萧观音点点头,道:“早闻木公子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儒雅不似武人”。
木子笑道:“早闻娘娘是大辽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今日一见果然倾国倾城”。
语言略显轻佻了,但萧观音没生气,人说话的神态和语气会决定他的态度。
比如一个人猥琐的说平常的话,会很容易让人认为他不怀好意。
比如木子说萧观音漂亮,是当着萧卓和清清的面,大大方方的夸她漂亮,就很难把他定义成轻浮。
萧观音看了一眼清清问道:“这位是……”。
萧卓答道:“这位清清姑娘是木都头的夫人”。
这让萧观音有点意外了,她以为清清是婢女或者小妾,没想到竟然是正室,向清清微微点头示意。
清清连忙行礼,“娘娘万福”,眼里忍不住冒出无数小星星。
怪不得清清追星,萧观音在宋辽两国名声极大,这女子不但长的好,还嫁得好,另外竟然学问也好,尤擅诗词,还精通音律,可以说无限接近传统意义上的完美女人。
萧观音让三人随意坐下,有点埋怨道:“木公子倒是个不知道疼人的,万里之遥还带了清清妹子来,跟着受此颠簸之苦”。
木子道:“娘娘此言差矣,颠簸之苦是苦,相思之苦则更甚,我和清清一路游山玩水走来,岂不更自在?”。
萧观音点头,又狡黠道:“倒也有理,只是木都头身负皇命,却带着夫人一路游山玩水,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木子道:“皇后娘娘又错了,我此来是代表陛下祝贺大辽皇帝陛下寿诞的,既然是贺喜,带夫人来更显诚意,再说两国律法也没说不许带着夫人来吧?”。
萧观音道:“没想到木公子倒是能言善辩”。
木子笑着道:“娘娘,差不多行了吧?我大老远的来送礼,娘娘却总想着让我难堪,不是待客之道吧?”。
画风转变太快,让萧皇后楞了一下。
萧观音捂嘴一笑,道:“木公子来送礼不错,可送的是别人的礼,做不得数”。
木子从清清手里接过个木盒放到桌上道:“这可不是别人的礼”。
萧观音从小喜欢汉文化,曾说过,恨不能生于江南,作一汉家女子。
对于茶叶很是喜欢,品了一口竟然说出了很多道理,大概意思就是喝着炒茶才能误到书中圣人的道理,木都头觉得你还真是能忽悠。
相对于曹皇后,咱们的萧观音萧皇后要好相处的多,当然了,大辽也没那么多规矩,让人更加轻松随意。
萧观音见木子的目的说来好笑,竟然是想让木子给她作首诗词,真难为她竟然知道木子作的那两句词。
木子笑道:“皇后娘娘误会了,木某是厮杀汉,不会作词”,开玩笑,老子有这文采就去考状元了,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萧观音哪里肯信,拿着笔不肯放下,定要木都头作两句。
木子的两句词她很是喜欢,传到辽国的时候,很多人说木都头是威武大汉,她一口咬定必然不是,彪形大汉写不出如此婉转细腻的词句,今日一见果然。
“木公子何故推脱?不作新词亦可,便把那首众里寻他千百度全词告诉我如何?”。
木都头作词有个毛病,半年憋出一两句就没了下文,这可要了命了,很多人琢磨着想给补全,怎么补都觉得不对味儿。也有认识的比如五胖子,一再要求木子把全词说出来,木子都没搭理他们。
萧观音也试着补过那首众里寻他千百度,可怎么补都觉得合不上,木子一口咬定不会作词,无奈之下只好提了这个要求,不作新词也行,把旧词补全了吧。
木子来这里一是因为她是辽国皇后,不能不给面子。二是因为自己也对这个美女加才女好奇,来看个新鲜。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清清一直念叨,干脆就带她来看一眼偶像。
原因不少,唯独不包括作什么诗词,现在既然人也看到了,还跟她墨迹什么?
木子起身笑道:“时候不早了,外臣也要告退了,不打扰娘娘了”,说完拉着清清就要走。
看个新鲜得了,还要和清清去上京街头尝尝小吃呢,谁耐烦跟你个傻文艺青年说什么诗词?
萧观音愕然看着木子,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让你作词你好歹敷衍两句也行,这可好,貌似还有点不耐烦了?
抛开皇后的身份,即便是自己的容貌你也不应该不耐烦吧?生平第一次,萧观音对自己的相貌产生了怀疑,不由得看向清清,难道自己真的跟这个女子差得那么远?让木子不屑一顾?
她不说话,木子还真不好拉着清清扭头就走,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咳”,耶律洪基信步走了进来,“怎么?朕一来木都头就要走?”。
萧卓和清清连忙行礼,木子不用行礼,也赶紧低头站到一旁,倒是萧观音放下笔,轻“哼”了一声扭头走来了几步。
木子眼前一亮,心里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这两口子闹矛盾了。
耶律洪基随意坐下笑道:“这里不是朝堂,随意即可”,说着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嗯?这茶倒是新鲜”。
知道是木子送给皇后的茶,耶律洪基道:“木都头,有好东西不给朕送一些,却单送给皇后,于理不合吧?”。
木子苦笑道:“陛下,外臣制了点茶,这是最后半斤了,拿这一点送给陛下未免太不敬了”。
这是个好借口,茶叶太少,送给你这大人物拿不出手来,所以就没送。
耶律洪基笑道:“无妨,今年新茶多制一些,打发人给朕送几斤来,朕不白要你东西,等会去朕的马群里挑两匹好马”。
说完又指着座位道:“都站着干嘛?都坐,观音儿也来做啊”。
皇帝让坐那就得坐啊,人家是辽国皇帝,木子一屁股坐在耶律洪基旁边,却发现萧卓站在一旁没动,清清站在他旁边也没坐,萧观音在窗边也没动。
木子拉着清清坐下,道:“陛下让坐就坐,不必拘礼”。
耶律洪基一乐,你小子倒是没拿自己当外人。
他已经知道木子带着媳妇出使了,说实话他心里还挺高兴的,木子带着夫人来给他过生日,这是给他面子,也是对大辽的信任。
看了站在旁边的萧观音一眼,耶律洪基脸色有点不好看,他特意让她过来坐,萧观音可倒好,根本就没搭理他,有点不给面子了。
萧卓的身份不能多嘴,清清低着头根本不敢吭声,那两口子又明显在赌气,一时冷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