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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哪里不舒服?”紫蕊一脸担心的问道。

郑曦颜缓缓坐直了身子,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道:“哀家没事,不必忧心!”随即她便抽回了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紫蕊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没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你们都出去,哀家想一个人静静。”郑曦颜沉声道。

“是。”碧落率先开口,随后便对着她们几个使眼色,几人一起退了下去。

郑曦颜端坐在软榻上,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太皇太后的病情加重,太医也束手无策,郑曦颜开始安排后宫众人轮番侍疾。

宣华公主日日进宫陪在太皇太后身边,郑曦颜和萧承稷也是日日前往寿康宫看望。

寿康宫

德太妃守在太皇太后身旁,自从太皇太后中风以来,她经常会前来看望。幼年德太妃进宫时,太皇太后对她很是照顾,之后入宫为妃,太皇太后更是时常想着她,对她的儿子也是疼爱有加。

德太妃看着现如今的太皇太后,心里很是不好受。

太皇太后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蜡黄,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丁点儿的血气,呼吸声很弱,太医说,只怕撑不过几天了。

德太妃拿过帕子,给太皇太后擦拭身子,一边擦一边抹眼泪,不一会儿,眼睛便肿了。

郑曦颜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她的脸色微微一沉,随即立刻变了脸色,缓缓走上前,宫人们连忙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德太妃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动作迟缓的转身,漫不经心的行礼请安,“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郑曦颜径直坐在床榻边上,直接拿过盆子里的热帕子,便细心地给太皇太后擦拭,过了片刻不动声色的开口:“起来吧!”

“多谢太后娘娘!”德太妃低声道。

郑曦颜擦拭完后,便将帕子扔在了盆中,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她,轻声道:“这些日子,前来侍疾的人中,你是最尽心的,你对母后的这份孝心,很是难得。”

德太妃面不改色,一脸从容的回道:“这本就是臣妾应尽的本分,太皇太后是长辈,这些年来,臣妾深受太皇太后的照顾,如今能为太皇太后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臣妾只愿太皇太后能够早日康复。”

“会的,母后吉人天相,一定会早日康复的。”郑曦颜跟着附和,眼底却闪过一抹凌厉。

德太妃在不经意间,看向郑曦颜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冷意。

“这儿有哀家守着,你先回去休息吧!”郑曦颜沉声吩咐道。

德太妃微微顿了一下,沉声道:“是,臣妾告退!”

郑曦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她的眼中,她这才收回了视线,神情复杂看着太皇太后。

“太医怎么说?”郑曦颜突然开口。

“回禀娘娘,太医说,太皇太后的情况不妙,只怕……”后面的话,紫蕊没敢直接说出来。

郑曦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眼里的情绪很是复杂,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三日后的一天夜里,太皇太后的情况有些不好,合宫上下都赶到了寿康宫,宣华整日整日的守在床边。

宗室亲王也都守在外面。

寝殿里,太皇太后靠在宣华的怀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焦黄的面色上有着一种不祥的死灰色,双眼凹陷着,眼窝里透着明显的黑色,死死地盯着郑曦颜。

“母后……母后……”宣华哭的泪流满面的,突然,太皇太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拽住了她的手,“啊……宣……”

郑曦颜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脸上的表情一凝,跟着紧张了起来。

“皇祖母,孙儿在!”萧承稷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皇祖母……”萧承稷眼里闪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

太皇太后的胸膛忽起忽落,很是费力的呼吸着,喉咙里发出隐约的痰声和微弱的呻吟声,瘦弱的手一直挣扎着。

“母后……”宣华的双目尽是血色,绝望痛哭。

“宣……啊……”太皇太后的嘴唇干涩无比,艰难的蠕动着,发出痛苦而无助的呻吟声,一滴泪从她的眼角落下。

郑曦颜的脸上也挂着泪,这一刻,她的伤心痛苦也是真的。

德太妃她们跪在地上,断断续续的传来哭声,可这里面,没有几个人是发自真心的。

“母后,儿臣在……母后……”宣华面色惨白中带青,双唇早已失去了血色,双手抖个不停。

“啊……”太皇太后重重的吐了口气,一滴滚烫的泪从她那凹陷的脸颊上落下来,随后便闭上了双眼,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宣华的怀里。

“母后……”郑曦颜率先反应到,哽咽的喊道。

宣华惊慌失措的眼神中透着无法遮掩的绝望之色,重重的吐着气,惊恐的喊道:“母……母后……”

“皇祖母……”萧承稷大声呼喊着,“皇祖母……”

其余人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太皇太后……”一瞬间,除了他们三个,都跪倒在地上,放声痛哭,“太皇太后……”

“母后!”宣华崩溃的大声喊道,“啊……”发出凄惨绝望的喊叫声,“母后……”

萧承稷难言悲伤,一行清泪落下,带有哭腔的喊道:“皇祖母……”

郑曦颜缓缓跪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脑海里闪现过那日,母后当场决定册立她为皇后的场景,还有她诞下稷儿后,她为自己撑腰,亲自取名为承稷……

“太皇太后崩逝了……”

很快,丧钟敲响了整个皇宫,第二日一早,皇宫上下,一片肃穆哀伤。

寿康宫大殿之内,烛火摇曳。

太皇太后的灵柩安放于大殿正中,萧承稷立于灵前,身着素服,面容凝重,眼神中有身为帝王不得不隐忍的坚强。

宣华已经晕过去好几次了,现下脸色惨白惨白的,眼睛红肿着,浑身无力的撑在地上。

郑曦颜也难掩伤心,眼睛哭的肿了,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殿外,百官跪拜,黑压压的人群中,只闻哭泣之声此起彼伏。

风吹过,带来一阵阵凉意,却也仿佛吹散了些许心中的郁结,让人在这份悲伤中寻得一丝慰藉。

整个皇宫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哀愁所笼罩。

……

守灵的最后一日,陆初宜晕倒了,郑曦颜便派人送她回了寿安宫。

回宫的路上,陆初宜坐在轿辇上,没走几步就被颠醒了,“芸儿……”陆初宜虚弱的喊道,她的脸色很是不好,这几日守灵,要一直跪着,而且跪着的时候滴水未进,身子直接就撑不住了。

“娘娘,您醒了?”芸儿担心道。

“我这是怎么了?”陆初宜扶着额头,晕晕乎乎的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儿的力气了。

“娘娘晕倒了,太后娘娘体谅您,免了您之后的守灵,我们还是先回宫休息吧!再快点儿!”芸儿沉声道。

陆初宜的身子撑在扶手上,身子摇摇欲坠,胸口恶心难受,脸色越来越差,颤声道:“停……停下!”

“娘娘,您怎么了?”芸儿慌乱道。

“让……他们停下!”陆初宜断断续续的说道,胸前堵得慌,有些反胃恶心的感觉。

“是,落轿!”芸儿连忙吩咐道。

轿辇落下后,陆初宜没忍住,干呕了几下,她今日没吃什么东西,现下吐也吐不出来。

“娘娘,您怎么了?”芸儿大喊着。

陆初宜艰难的撑起身子来,轻声道:“没事,只是有些想吐而已,缓缓就好了。”

“娘娘,我们先回去,还是让太医好好给您瞧瞧吧!”芸儿害怕的都要哭了。

“芸儿,你不用担心,也是我的身子不争气,跪了这几日便撑不住了,没事的。”陆初宜嘴角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安慰她。

这时,卢墨羽路过,瞧见陆初宜的脸色那么差,心里一紧,快步走上前,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慌乱,走到她面前后,又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跪下行礼,“臣给陆太妃请安!”

陆初宜下意识的躲闪他的眼神,坐直了身子,低声道:“不必多礼!”

“多谢陆太妃!”卢墨羽沉声道。

“芸儿,走吧!”陆初宜捂着胸口低声吩咐。

“是。起轿!”芸儿低着头,不敢乱看什么。

卢墨羽带着侍卫让开了路,虽然低着头,但目光却紧紧地追随着轿辇,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陆初宜的头微微一侧,眼角微微下垂,流露出一抹伤感。

他们两个,每次见面,其实都有一种很微妙的情愫翻涌着,但因为身份的缘故,只能恪守规矩和体统,见面也只能是陌生人。

芸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漫不经心的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流露出惋惜的神色,如果当年姑娘没有进宫就好了,那卢侍卫与她们姑娘,就能真的在一起了。

可惜,有缘无份,她们姑娘这辈子都只能是先帝的妃嫔,与卢侍卫绝无可能的。

卢墨羽的脸色微微一沉,神情满是落寞的转身,继续巡逻,可还是会不经意的去打听今日在寿康宫发生的事情,就只是想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太医给陆初宜诊了脉,并无大碍,只是这些日子太过操劳,加上没能休息好,这才晕倒的,吃几服药便能痊愈。

……

三日后,太皇太后的丧仪结束了。

这天上午,郑曦颜来到了寿安宫,看望过大公主和二公主后,便到了陆初宜的寝宫。

芸儿见状连忙进去通传,“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陆初宜连忙从床上下来请安,“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郑曦颜快步上前,对她温柔一笑,将她扶了起来,“好了,别多礼了,你还病着呢?”

“多谢太后娘娘!”陆初宜低声道。

郑曦颜扶着她躺回了床,温声道:“怎么样了?身子可好多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好多了,给娘娘添麻烦了。”陆初宜小心谨慎的回道。

“这是什么话,你身子本就虚弱,去年先帝去世,你从头守到尾,丧仪结束后,整个人大病了一场,这才过去多久,母后便又……你的身子还没恢复彻底,这次好好养着,其它的不用操心!”郑曦颜柔声安抚道。

“是,臣妾都听太后娘娘的。”陆初宜乖顺的回道。

郑曦颜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透露着复杂的神色,她是真的有些于心不忍,像她这样天真,没有心机的姑娘,她真的不忍伤害她。

“哀家听闻,你与宫里的卢侍卫,好像有几分交情?”郑曦颜脸色微微一沉,开口试探性的问她。

陆初宜的脸色骤然一变,可随即便反应过来,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的关系,有什么好慌的。

“娘娘此言何意?臣妾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了。”陆初宜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一脸平静的问道。

郑曦颜意味深长一笑,轻笑道:“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而已,哀家就是突然想起去年,在行宫时,一块儿骑马的时候,好像他也在!”

“是吗?那么久的事情,臣妾早就不记得了。”陆初宜神色如常,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澜。

“也是,都过去将近一年了,不记得也正常。”郑曦颜沉声道,下一刻,她便径直起身,“你好好养身子,哀家就先回去了。”

陆初宜见状,立刻便要起身恭送,郑曦颜直接按住了她的肩膀,温声道:“好了,别送了,休息吧!”

“是,臣妾恭送太后娘娘!”陆初宜恭敬的应下。

郑曦颜离开了寿安宫,回去的路上,秀眉微皱,脸上的表情很是犹豫不决,“碧落,你说,哀家若是成全他们二人,如何?”

“娘娘的意思是……”碧落声音放的很低,但脸上并无明显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