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淩只感觉自己的行事完全被情绪带着走,没等有月反应,她已经小跑着来到了猎场围栏旁。
“快拦住七公主,那边危险!”
“刀剑不长眼,要是伤着了七公主,圣上发怒,那就完啦!”
一群人尖叫着跑向时淩,说着为她好的话,企图制止她跨越围栏的行动。
声势之浩大,那些摩拳擦掌的贵公子们都忍不住频繁侧目,好奇地望着时淩,不知她要做些什么。
唯有有云不悦地蹙起了眉,招了招手,沉声道:“快把公主带离出去。”
可是,时淩就像一个猴子一样,无视了那比她还高的护栏,精致华丽的裙子被栅栏的尖头刺破,拖下来好几条纱裙,头发都乱了不少,活脱脱像一个顽皮的小乞丐。
这十分没有皇室体面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眼,时间忘了制止。
此刻,全场都目光焦点汇聚在时淩身上,混在奴隶中央不知所措的有隐亦是如此。
他喃喃道:“殿下……疯了吧。”
翻过来了!时淩在内心欢呼,做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小短腿跑着朝向有云。
与此同时,法术催动的开战铃声响起,当!当!当!
钟声震耳欲聋,按照规则,这个时候装 着奴隶的笼子会打开,狩猎正式开始。
奴隶们争先恐后跑了出去,哭嚎着,奔向了远处可以逃命的大门,只要他们能在这群参与狩猎的贵族手下活着跑到大门,那就算保住了一命,胜利!
所有人下意识地拉起了弓,可是却被有云用法术按住,冷声道:“不准拉弓!”
他们望着成堆成群的奴隶离他们越来越远,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一边跑一边呼喊的时淩,她的话语终于能让人听见了她的声音。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云哥哥,我也要玩!!”
时淩一副撒泼打滚的熊孩子模样,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头疼地偏过眼睛,没法再看下去。
她和奴隶们正面跑来,一群人急着逃命,并没有空理会这个冒失的小公主,因为他们知道,多亏了这个公主捣乱,他们才赚得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这个时候,时淩才眼尖地看到了有隐。
那群该死的东西,趁着她不在,把有隐抓了过来,他一瘸一拐的身影在时淩眼里格外刺眼。
到底是哪个哥哥姐姐,如此和有隐对着干。
有隐身上全是新伤,他向时淩一瘸一拐地奔来眼中尽是求助。
没用,教了一个月的法术还能被绑。时淩暗地里骂着没出息的有隐,可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时淩还是低着声音,提醒道:
“他们的箭刺不破金刚罩,我教过你的,快跑!”
时淩低声说着,有隐听见这话,惊讶地微微瞪大了眼睛,可是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说话了。
擦肩而过的瞬间,有云从台上瞬移跃下,扛起时淩就回到了台前。
因为被破坏了期待已久的猎杀时刻,以往对时淩百般宠溺的有云脸上浮现出了不可多得的怒意,骂道:
“小东西,顶着箭雨冲进来,你不要命了!?”
为了那个该死的杂种,你竟抛弃身份,做出如此堕落的事情!
有云极力忍耐着,他把时淩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前方已经没有人阻挡他们猎杀了,带着破势之速的箭铺天盖地,在地面上覆盖出一片阴影。
时淩趁此机会,拖延着有云,撒娇卖萌地扯着有云的衣袖道:“二哥哥,我也要拉弓!我也要玩!”
落下的箭雨跟着破风的声音,穿刺在无处可逃的奴隶身上,残胶四起,血色如注。
看台上的人齐刷刷地叫好声一片,眼中兴奋。
“快杀!刺穿这个!快点快点!”
欢呼声此起彼伏,时淩望着那一片残忍而冷血的观众,又再次看到了蹒跚奔跑的有隐,不知何时,他的肩膀上中了一箭,速度慢了下来。
趁时淩观察局势的功夫,有云也拉起了弓,他一次射出三支箭,并附上了冰蓝色的法术,没等时淩阻止,那三支箭就射了出去。
时淩的包子脸鼓了起来,她顾不到其他人,但是用这个身份拿捏有云还是很容易的,顺着记忆里有星的做法,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声叫着:“我要玩!我要玩我要玩我要玩我要玩我要玩!!!!”
熊孩子的吵闹永远是让大人青筋暴起的必杀技。
有云不耐烦地瞪了时淩一眼,那本该永远对她温柔如玉的脸上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深色。
时淩顿住了,她体内的有星也被那一眼感染,下一秒,那肉呼呼的小脸上就滚落了一颗豆点大的泪珠。
随后,就像是每一场雨的开头都有几颗零散雨点预告一般,时淩再也遏制不住心底难受的情绪,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在忍耐,可是眼泪一旦开了阀就再也遏制不住了,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猎射台上的所有人闻言都停住了手,有云脸上一阵慌张,连忙把弓给了身旁的小厮,蹲下身细语温言地安慰着时淩。
“好啦,不要哭了……哥哥错了。”
时淩不听,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哥哥凶我!哥哥不跟我玩!”
有云停止了射杀的动作,所有人也不过先动手,默契地等待着有云的事情结束。
他们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无奈。
(小声)“公主殿下一直那么娇蛮吗?”
那人点头道,用着细弱蚊蝇的声音八卦着:“是有点,可是这次有些不明是非了……”
有云作为这一辈最有可能夺嫡成功的皇子,自然将那两个人说的话听进了耳里,眼里终于带上了些许不耐烦。
“小星,不要闹了,现在是比赛呢。”有云叹着气,他现在被时淩这一通搅和得无心比赛了,看有隐越跑越远,他精心策划的谋杀几乎功亏一篑。
谁能想到,皇家里教条最为严格,这么大的场合,时淩宁愿毁了自己的名声,都要保全住有隐。
看台那边因为突然的停止而窃窃私语,不满的抱怨声四起。
“二皇子和七公主在搞什么啊,怎么还不猎杀?”
“那群奴隶都要跑到门口了,还不动手,一想到这么肮脏的人居然能活下来一大批,我就犯恶心……”
“我也……”
有月停止这些针对有云和时淩不好的面容,刚想开口制止,但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故意拱火道:“哥哥心善博爱,说不准是在放他们一命呢。”
“涂山皇族居然心慈人类奴隶!?他难道忘了我们祖先是怎么被人类迫害的吗?”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一片哗然,丝毫不顾皇家脸面,窃窃私语着这一幕。
有月听着许多对有云不会的传闻,捂着嘴笑了笑,才装模装样地制止喝道:“大胆,皇族之事,谁敢妄言!”
所有人这才噤了声,呆坐了一会,射箭台那边还没有动静,有月无聊得坐不住了,借口就起身离开的观众台。
她离去的时候,刚巧和观众席最远端的有阳对上了目光。
相撞之时,他们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夺嫡的野心。
另一边,有云终于人时淩绽开笑容,时淩开心地握着有云方才的弓,一拉箭,只是拉开了一点点而已,这个力道,怕是半米的箭都射不出去。
有云已经被时淩折磨得彻底放弃了这场猎杀的趣味,只是站在一旁无语地望着豆丁大的时淩连弓都拉不开。
参赛者向有云投去询问的目光,有云只好无奈地点头:“你们玩吧。”
那群人摩拳擦掌,像是得到了解放,一下子咻咻咻地又射出了无数道箭雨。
而时淩,弓也只是奋力拉开一点,一松手,箭就直直掉了下去。
有云没忍住,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