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皇宫一角的竹林中,风声熠熠,颇有闲情雅致的六皇子有阳独坐亭中,捧着一本书,听着面前手下的汇报。
听到那句:有隐留宿在公主殿中的时候,有阳强装了许久的镇定终于忍不住爆发,一个没留住神,就将面前汇报的人轰飞,将他砸在了身后的竹林之中,压倒一片绿意。
有阳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故作歉意道:“一个不留神,实在无意。”
他说是这么说,可是他那双布满寒意的眼里却没感到一点歉意,手下也不敢多顶嘴,只是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继续跪在有云的脚下。
“你说,那个杂种小小年纪的,怎么尽学他那人尽可夫的娘,居然还懂得爬床了。”有阳说着,他满腔怒意无所适从,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就算有隐是一个杂种,可是也是有皇室血脉在身,父皇的上位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借了有隐母亲的手,这份情谊在,饶是那女人做了多大逆不道的事情,父皇也不好亲手斩断这联系。
那女人回到涂山后,父皇也尽了那点恩,给了他俩一个庇护所,现在那女人死了,留这个杂种在皇宫,沾着他娘的光,他们顶多就是欺辱一下,都是在阴暗的背地里,只有几个知道并参与,一点消息也没放出去,倒真不会把人弄死了。
该死的……
有云一想到这里,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当真是希望能把有隐给弄死算了,污了皇室的血脉,怎么看都觉得恶心。
现在还胆敢沾染上他最疼爱的妹妹了……
眼看六皇子有阳眸中的杀意就要抵挡不住,手下连忙提醒道:“殿下,别为这种人烦心,误了自己的身体啊殿下!”
有阳一个眼刀扫过去,手下就不敢再继续说话了,毕竟他也不是狐族,在这个地方爬到如此位置已经不容易,他可不想一句话就没了工作。
半晌,有阳思考了一下,忽然笑了出来:“你倒是提醒我了。”
“啊?”手下一头雾水。
“这种事情该让二哥替我烦心,他聪明,像我就想不到怎么暗戳戳地让人消失。”有阳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更何况,先帝那代可是经历了青丘和涂山分裂大战的,管理了涂山几百年,最恨涂山狐内部互相残杀,还发了有关的法规,一旦违背,那可是大罪。
大哥愚蠢无能,早年铸下大错;有云被他这一借刀杀人扳倒,下面顺位的三个都是姐姐,无法继承大统,太子之位还不是迟早到手。
有阳脸上的阴霾就消失了大半,朝手下招了招手,仔细吩咐道:“你这样……”
竹影簌簌,阴暗里的厮杀开始徐徐展开——
……
翌日,时淩刚下了学堂,旁边伴读的书童替她收拾着桌面上的物品,旁边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时淩便走近书童,轻声道:“我替你拿一些,书简太重了。 ”
这一幕已经上演过无数回了,时淩不习惯当主子被别人伺候着,都是等学堂没人了才在其他人面前露出本性,书童已经拒绝过无数次了,可是早在几天前就拗不过时淩,手上的东西被她拿走了一半。
今天也是一样,书童和时淩混熟了,也知道这个公主最近是真的变了性,下意识的就松了手。
“哟,真大胆啊,怎么还让公主替你拿书?”
时淩回头,就看见有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二人身后,他轻声说着,脸上带着笑意,可是那扑面而来的恶意全发泄在了书童身上。
书童吓得就跪在了地上,他年纪比时淩还小一轮,是一个小鸟妖,声音尖细地求饶道:“二殿下饶命,我……我……”
时淩立刻站在了书童的面前,仰起头看着有云,替着书童说话:“二哥,不怪他,是我想练练臂力才拿着东西练练手的。”
有云看着时淩那万分可爱的小脸蛋,心都化了,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笑道:“既然是小星的主意,那哥哥就不生气了,嗯?”
时淩瞬间绽放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哥哥真好。”
二人谈笑间,有云的伴读就来到小鸟妖身旁,扶着他站起来:“快起来吧,叫旁人看见了可要说我们欺负下人了。”
小鸟妖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还不忘害怕地瞄了一眼有云,就刚好和他对上了眼睛,对方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瞳孔里,在看向有星之外的所有人的时候,带上了森然的寒意,现在也不例外,只是还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寒意。
小鸟妖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只好站在时淩身后不敢出声。
有云的眼里已经没有的其他人,他温温柔柔地问道:“小星这些天怎么都窝在寝宫里啊,都不和哥哥姐姐们玩了。”
“看你最近都不笑了,是不是有谁又惹你难过了呀?”
时淩听着他的话,满脸问号,谁有事没事咧着个嘴到处和到了成家年纪的兄长姐姐们玩啊?以前的有星不知道,现在她还不知道吗?
听着有云这个话,好像在暗示着自己什么……该不会和有隐有关吧?
时淩想到此,只觉得烦闷,人都到她宫里了,怎么处置是她的事情,这是要代替自己管起有隐来了?毕竟有隐才刚到自己住处不久,要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要问的还得是有隐。
“没有呀,哥哥为什么这么问呀?”时淩一脸天真地问道。
快点说完话就赶紧走吧,她实在不想跟一个虐待狂待在一起。
“哥哥只是奇怪,毕竟上一次已经小星已经约好了月末就要和哥哥去猎场玩的,哥哥已经请示好父皇了,可是小星一直都没找哥哥,最近也没和我们玩,哥哥以为小星讨厌我们了呢。”
有云难过地说着,他长得和可俊朗了,朝时淩做出哄孩子的样子来也不显得油腻,时淩也被他诚恳的语气哄地放下了戒备,说道:
“没有呀哥哥,小星最近回去急着和下人们玩捉迷藏,他们都抓不到我,跟你们总是一抓一个准,所以……”
时淩自然地做出孩子般的娇憨出来,有云也不怪罪她了,只是望向时淩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
“那……猎场,还去玩吗?凑个热闹,这次哥哥叫了好多人呢。”
这半个月来,时淩已经拒绝过好多个哥哥姐姐的邀请了,现在再拒绝有云,而且是这样大的场面,绝对有问题的吧。
无奈,时淩只能答应下来:“好~我等二哥哥的消息。”
有云笑了笑,揉了一把时淩的头,就放她离开了。
时淩逃脱了有云的魔爪,跑得要多快有多快,一溜烟就没影了,浑然没注意身后有云那双探究的目光。
有云伫立在原地,蓝白色的长袍在夕阳的风中飘飘如仙人,鹤羽闲风的外貌下,他的眸光暗了下来,自言自语道:“她真是……变了好多。”
有云的伴读是一只涂山狐,他听此,也朝时淩的背影望过去,实在不解,毕竟在他眼里,有星公主和平常实在没有什么两样。
于是乎他便插嘴道:“殿下,七公主不是向来如此吗?”
有云笑了,睨了个眼神过去:“是吗?”
不是吗?
“就你这样,还想当官呢,没点眼力见,早就被这官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有云说着,他转身离去,眼神格外阴冷,道:“替身找好了吗?”
他的伴读不仅仅是一个涂山狐,也是当朝宰相的小儿子禾丰,年纪不大,却早早地跟着有云混,脑子转得也快,听有云提及这件事,他点头道:“放心好了,秋猎之时,绝对万无一失。”